在應玉堂驚詫的目光中,洛一緣輕輕揮手,以柔和的掌風將垃圾震作齏粉,吹向兩旁。
微風拂面,吹得鐵鏈“錚錚”作響,鎖鏈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低吼聲,似是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痛楚。
好在鐵鏈晃動震顫僅只一小會,便停下動靜,鎖鏈人倒是硬氣,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繼續一言不發。
“怎么,上次我離去的時候,你不還沖著我叫囂么?”
“為何現在的你,連叫囂的勇氣都沒有了?”
洛一緣輕嘆一聲,又走近了些許,直到走到鎖鏈人的面前,方才停下腳步。
兩人之間的間隔,不過只有區區的幾尺而已。
至此,鎖鏈人方才稍稍抬起頭來,睜開眼睛,透過雜亂無章的發絲縫隙,平淡地盯著面前的仇人。
他不是沒有試過掙扎,試過反抗,但都毫無意義,換來的,只會是更殘忍的傷痛罷了。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反正,你也不會放我出去,對么?”
自嘲似的笑了笑,鎖鏈人顫抖的聲音中,都帶著幾分蒼涼與悲愴的味道。
“捫心自問,你也算不錯了,起碼還給我留了一條命。”
“易地而處,我自問做不到你這般心胸豁達,哈哈哈哈。”
話說得都是大實話,只是看不到鎖鏈人的表情,也無從分辨他是繼續在嘲諷,還是反思之后得出的結論。
太長太長的時間沒有說話,鎖鏈人的嗓音多少有些沙啞,可不知為何,應玉堂卻總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到過一樣。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不過,假如我給你機會,讓你出去,你會怎么選擇?”
自打來到此地,洛一緣的臉色就未曾出現過一點變化,始終古井無波,就像在面對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在說些完全無關緊要的話。
“呵,隨便你怎么……”
“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吊著手臂、肩胛、琵琶骨等數處重要位置的鎖鏈突然一陣劇烈的晃蕩,再度蕩起沉悶的聲響。
顧不得遍體鱗傷的痛楚,鎖鏈人掙扎著從地上站起,硬撐著站直了身子,與洛一緣站在對等的位置。
“剛剛,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不斷掙扎著,搖晃著,鎖鏈人拼了命也要以痛楚來刺激自己,只為確認,眼前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充滿虛妄的夢幻泡影,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實。
看著卑微的他,洛一緣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足了他的心愿。
“假如我給你機會,讓你出去,你會如何?”
如他所愿,洛一緣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換來的,卻是長久的沉默。
沉重的呼吸,急促的胸膛起伏,看得出,鎖鏈人的情緒相當激動,激動到了他以無法壓抑的地步。
深埋心底的那點火星,似乎終于到了得見天日的那天,將化作熊熊的復仇火焰,燎原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