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叔猜到,是聞明淮說了什么,他知道瞞不住宋景棠,便帶著她前往病房。
推開門,爺爺宋鴻益枯瘦的背影映入眼簾。
他站在窗邊,呆呆地看著遠方。
聞叔嘆息道:“小小姐,宋老爺子他今天凌晨,又變回原樣了。”
“……”
宋景棠緩緩走過去,叫了一聲:“爺爺。”
宋鴻益毫無反應,只是望著窗外。
宋景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實驗室的方向。
她替爺爺披了件外套,便離開了病房,趕到實驗室,打開門,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復雜的物理公式。
宋景棠仔細看了許久,她只能看懂一部分構想,是關于微觀物質結構的。
物理學方面,不是宋景棠的專場,她將黑板上的內容全部拍了下來。
宋景棠將這些照片整理好,發到了車教授的郵箱,等他解惑。
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宋景棠在門后的角落,撿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很有年代了,上面渡了一層保護膜,所以照片里的女子依然眉目清晰。宋景棠一下子沒有認出來,翻到照片背面,才看見上面的文字。
是爺爺飛龍走鳳的筆跡,寫著——摯愛,意濃。
奶奶閨名,邱意濃。
宋景棠離開實驗室,又去了一趟病房,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地上有拖洗過的痕跡。
她看見爺爺已經更換的褲子,知道發生了什么,心里一陣難受。
爺爺已經病到生活沒辦法自理的程度了。
如果爺爺還是清醒的,他那么驕傲一個人,怕是不會容忍自己到了大小便都需要外人幫忙清理,毫無尊嚴的地步……
“爺爺。”宋景棠走過去,輕輕掰開爺爺枯瘦的手,將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放進他手心。
而宋鴻益,依然維持著看向窗外的姿態,沒有什么反應。
宋景棠靜默地坐了一會兒,擦了擦眼角的水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就在她出門后不久,宋鴻益遲緩地動了一下,他視線慢慢下滑,看見了手里的照片。
宋鴻益渾濁的眼底,逐漸有了一絲微光。
“意濃…”他蒼老干瘦的手,撫摸著照片上依然年輕動人的妻子,渾濁的淚水滾落,“意濃,我快沒有時間了……你什么時候醒過來啊?”
梧桐苑。
偌大的客廳里,死一般的沉靜。
雍容華貴的婦人,坐在裴度對面的沙發上,正是裴家如今的主母,裴知聿的親生母親裴夫人。
她冷眼睨著裴度,毫不掩飾美目里的冰冷厭惡。
那張妖孽的臉,輕而易舉地就讓她想起那個下賤的女人!那簡直是她華美高貴的人生里,唯一的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