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高,也不宏偉,表面光滑,不著一字。
但每一個參與建造的人都知道,每一捧砌墻的泥土里,都摻著那把象征著“湮滅”的骨灰,更揉進了他們從各處搜集來的、一個又一個失落的姓名。
那年雨季來臨時,奇跡發生了。
每逢暴雨沖刷墻面,濕潤的石磚上,水痕會自然而然地勾勒出無數個密密麻麻、若隱若現的名字。
那面無字之墻,在雨夜里,竟像一張流著無聲眼淚的臉。
幾乎在同一時間,遠在南藍群島的一處沉船腹地,危機也在悄然醞釀。
艾琳以巨大的船體殘骸為屋,用垂落的靜藤根系充當門簾。
她從一個秘密渠道得知,瑪麗喬亞的天才科學家們,已經破解了“苦憶湯”的基礎配方。
雖然無法復制,卻研發出了一種反制藥劑。
最近,在世界政府控制的一些區域,部分曾服用過苦憶湯的平民,開始出現記憶錯亂、人格分裂的癥狀。
這是釜底抽薪的毒計。
深夜,海浪拍打著腐朽的船殼。
艾琳點燃一盞油燈,從貼身的藥匣最深處,取出了一個水晶瓶。
瓶中,只剩下最后三滴“言泉”原液。
這足以救活三個瀕死之人,或讓一個啞巴開口說出絕世的秘密。
但她沒有這么做。
她走到那株覆蓋了整艘沉船的靜藤母株旁,找到一處不久前被風暴折斷的裂口,將那三滴比鉆石更珍貴的原液,一滴、一滴、又一滴,悉數滴入了藤蔓的“傷口”之中。
原液滲入的瞬間,整株靜藤仿佛被注入了靈魂,發出一陣肉眼不可見的、精神層面的短暫共鳴。
艾琳做完這一切,便疲憊地坐倒在地,靜靜等待。
她不知道結果會如何,這更像是一場賭上全部希望的祈禱。
次日清晨,一個令世界政府措手不及的異象發生了。
從新世界的德雷斯羅薩,到東海的羅格鎮,整整十七個國家的海岸線上,一夜之間,同時出現了無數漂浮在海面的新生藤蔓。
每一片藤葉的背面,都像被無形的筆烙印過一般,自動浮現出一個個從未被官方史書記載過的、屬于死難者的遺失姓名。
這不是艾琳控制的結果,而是那株靜藤母株,在吸收了“言泉”的生命信息后,于“臨終”前,將自己承載的所有“記憶”,以一種近乎神跡的方式,自我復制并播撒到了全世界!
無數平民爭相下海采摘,將這些葉片視若神啟,稱其為——“遺言葉”。
這股風潮之盛,甚至讓負責清剿的海軍部隊都感到棘手,他們可以燒毀傳單,卻不敢公然焚燒這如同天降的“遺物”,生怕激起更無法控制的民變。
風暴的另一端,波雅·桑蒂的身影如同鬼魅,潛入了東海一座以殘酷著稱的島嶼監獄外圍。
她聽說,這里的囚犯每日都會被強制注射一種名為“忘名劑”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