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雪中送炭讓林薇冰冷的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但即便加上他們的錢,距離全額手術和后續治療費用,仍有不小的缺口。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喬娜的錢是她省吃儉用存下的,而沈浩的積蓄更是關系到他未來的規劃。她不能也不愿拖垮這些剛剛起步的伙伴。
急救室的燈終于滅了。主治醫生走出來,口罩下拉,表情疲憊但緩和了一些:“手術暫時成功了,但病人很虛弱,需要轉入icu觀察幾天。那里的費用更高,而且很多是自費項目。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和經濟上的雙重準備。”
剛剛稍微放松的心弦再次繃緊。icu——這三個字母代表著生的希望,也意味著巨大的經濟壓力,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吞金獸。
林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她是母親唯一的依靠,也是這個剛剛誕生的團隊的領頭人。她深呼吸,試圖將情緒壓下去,重新組織思緒。
她看著喬娜和沈浩,眼中雖然還有血絲,但已經重新燃起了斗志:“娜娜,謝謝你,沈浩,謝謝。錢,算我借的,我一定會還。現在,我們不能亂。”
她快速分配任務,聲音逐漸恢復平日的條理性:“娜娜,你心思細,幫我在這里照看一下媽媽,有任何情況立刻告訴我。沈浩,項目不能停,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現金牛,你回去全力保障‘雅趣’方案的技術執行,絕不能出任何紕漏。這是我們的信譽,也是后續收入的保證。”
“那你呢?”喬娜擔心地問,注意到林薇眼中閃過的決絕。
“我,”林薇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醫院長長的走廊,仿佛那是一個新的戰場,“我去想辦法弄錢。”
她能想到的,只有借錢。可是向誰借?親戚早已疏遠,自從父親去世后,那些曾經來往密切的親戚就漸漸斷了聯系。朋友大多剛工作不久,自顧不暇。只剩下最后一條她最不愿意走的路——借貸。
她走到醫院僻靜的樓梯間,這里只有安全指示燈發出幽綠的光。她坐在冰涼的臺階上,開始一個一個電話打出去。先是咨詢銀行信用貸款,但流程漫長且不確定;接著聯系了幾家正規的金融機構,需要提供的擔保和證明材料讓她眼花繚亂;最后,她不得不去了解一些利息高昂的短期借貸產品,那利率數字讓她心驚肉跳。每詢問一次,都像是在剝離一層尊嚴,但她別無選擇。
在這個過程中,她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金錢的重量和現實的無情。剛剛建立的事業,可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中途夭折。樓梯間的窗戶映出她憔悴的面容,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就在她幾乎要被絕望淹沒,手指懸停在一個利率高得嚇人的小額貸款app上方時,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她疲憊地接起,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請問是林薇林小姐嗎?”一個干練的女性聲音傳來,“我是‘雅趣’的財務總監李女士,王總特意交代,鑒于項目需要緊急啟動,我們可以提前支付第二階段的款項,如果您方便的話,今天就可以走流程。”
林薇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二階段的款項,按照合同,本來要等到第一階段目標達成后才支付。這無疑是雪中送炭!她立刻反應過來,這很可能是王總不知從哪里得知了她的困境——或許是喬娜無意中透露給了項目對接人,或許是醫院有她認識的人——用一種極其體貼且不傷她自尊的方式,給予了幫助。
“方。。。方便!太感謝了!”林薇的聲音再次哽咽,但這一次,是因為感激和
relief。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這筆提前支付的款項,雖然不能完全覆蓋所有費用,但大大緩解了燃眉之急,讓她不必去觸碰那些高利貸,為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絕境之中,來自甲方的善意和團隊的支撐,像一道微光,再次照亮了前路。林薇擦干眼淚,握緊了手機。她必須更拼命,才能不辜負這一切。轉身走向icu的方向,她的步伐雖然沉重,卻已經重新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