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敗的代價（第2頁）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流逝。只有實驗室儀器偶爾發出的輕微嗡鳴，以及她自己過于清晰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博士似乎覺得初步觀察夠了。他再次走過來，這次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從這個亞克力箱子各個傳感器傳回的實時數據——溫度、濕度、她微弱的活動頻率……

他隔著箱子壁，用電子筆敲了敲屏幕，發出“篤篤”的輕響，吸引她的注意。

“LX-01，抬頭。”

命令式的語氣，不容置疑。

段新紅身體一僵，沒動。

“抬頭。”林博士重復了一遍，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但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段新紅咬著牙，慢慢抬起頭，憤怒又恐懼地瞪著他。

林博士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情緒。他只是在平板上快速記錄著：“樣本對音頻指令產生服從反應，存在延遲，伴隨非友好表情。”

記錄完，他又用電子筆指向那個微型水瓶：“飲水。”

段新紅扭過頭。她渴得要命，但不想在他命令下做任何事。

“拒絕執行基礎生存指令。”林博士繼續記錄，語氣依舊平靜，“存在抵觸情緒。需觀察其生理耐受極限。”

他不再催促，就那么看著她，像是在進行一場耐心的較量。

段新紅喉嚨干得發疼，胃部也因為饑餓而隱隱抽搐。生理的需求在一點點瓦解她的意志。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林博士的平板電腦上，代表她生命體征的曲線微微波動著。他看得津津有味。

最終，生理本能戰勝了可憐的尊嚴。在林博士毫無感情的目光注視下，在那些紅色指示燈的記錄下，段新紅幾乎是爬著，挪到了那個角落。她費力地抱起那個對她來說像小桶一樣的水瓶，湊到極小的瓶口，貪婪地吮吸起來。水很涼，帶著一股塑料味，但此刻如同甘泉。

她又抓起那些碎屑，狼吞虎咽地塞進嘴里，味道像嚼蠟，但她吃得飛快，生怕慢一點就會被奪走。

林博士平靜地記錄著：“在生理需求驅動下，最終執行指令。生存本能高于情緒抵抗。”

段新紅吃完喝完，癱坐在角落里，感覺自己像條被馴服的狗。不是因為獎賞，而是因為對痛苦和死亡的恐懼。

林博士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數據，滿意地點點頭。他最后看了一眼箱子里的她，那眼神像是在說“這才像個合格的樣本”，然后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燈光再次暗下，只留下幾盞幽暗的小燈和那些永不熄滅的紅色“眼睛”。

段新紅抱緊自己，縮在冰冷的角落。

逃跑的代價，是如此沉重。

她失去了最后一點活動的空間，失去了任何可能的機會，連吃喝拉撒都成了被監控、被記錄的“行為數據”。

這個加強型封閉觀察單元，成了她名副其實的透明棺材。

而棺材外面，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上帝”，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棺材里，她這只微不足道的、還在掙扎的蟲子。

失敗的味道，是透明箱壁的冰冷，是攝像頭紅燈的凝視，是喉嚨里尚未消散的、帶著塑料味的涼水，和胃里那團哽著的、如同沙礫般的營養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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