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紅在罩子里瑟瑟發(fā)抖,被迫承受著這荒誕不經(jīng)的“凈化儀式”。水珠讓她本就單薄的衣衫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又冷又黏。符咒上的朱紅顏色刺得她眼睛疼。那根銀針的威脅像懸在頭頂?shù)睦麆Α?/p>
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就因為不能滿足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愿望,就要被當(dāng)成邪祟來“凈化”?這比挨打挨餓更讓人難以忍受,這是一種對人格(如果她還有的話)極致的侮辱和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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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的咒語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尖銳。他突然停下,眼睛死死盯住段新紅,厲聲喝道:“妖孽!還不現(xiàn)形!更待何時!”
段新紅被他吼得渾身一顫。
就在這瞬間,店主做了一件讓她魂飛魄散的事情——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針,而是……一把掀開了玻璃罩子側(cè)面那個用于投喂的小活動窗!
冰冷的、帶著霉味的空氣瞬間涌了進(jìn)來!與此同時,店主拿著銀針的那只手,閃電般地從窗口探了進(jìn)來!針尖閃著寒光,直刺段新紅的面門!
他不是在虛張聲勢!他是真的要扎她!
“啊——!”段新紅發(fā)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被恐懼?jǐn)D壓變形的驚叫,用盡全身力氣向旁邊一滾!
針尖擦著她的耳邊,“奪”的一聲,深深扎進(jìn)了她剛才躺著的天鵝絨墊子里!針尾還在微微顫動!
就差一點(diǎn)!就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段新紅癱在墊子另一邊,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切地掠過。
店主似乎沒料到她能躲開,愣了一下。他看著扎在墊子上的銀針,又看看嚇得魂不附體的段新紅,臉上的狂熱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惱怒和……奇異滿足感的表情。
“哼,躲得倒快。”他冷哼一聲,緩緩抽回了銀針。針尖上帶著幾根被扯斷的天鵝絨纖維。“看來這‘凈化’,還是有些效用。至少知道怕了。”
他把活動小窗重新關(guān)上,鎖死。然后,他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段新紅,又看了看那盤毫無動靜的種子,眼神復(fù)雜。
“今日暫且到此。”他恢復(fù)了那種冰冷的語調(diào),“你好自為之。若再冥頑不靈,明日……便不是一滴無根水,一根破魔針這么簡單了。”
他甩下這句威脅,再次用那塊厚重的絨布,將神龕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住。
黑暗重新降臨。
段新紅躺在冰冷潮濕的墊子上,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銀針扎入墊子那“奪”的一聲。劫后余生的恐懼感遲遲不退,四肢百骸都軟得像面條。
她抬起顫抖的手,摸了摸剛才被水珠濺濕的臉頰,又摸了摸耳邊——那里仿佛還殘留著針尖劃過的寒意。
“凈化”……“神罰”……
她蜷縮起來,把臉埋進(jìn)膝蓋。眼淚終于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不是委屈,是后怕,是深入骨髓的恐懼,還有對這種荒誕命運(yùn)的無力抗?fàn)帯?/p>
這個店主,已經(jīng)不僅僅是個瘋狂的收藏家了。他是個危險的、會對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施加暴力的……瘋子。
下一次“凈化”,他會用什么?火?還是更長的針?
段新紅在無邊的黑暗和恐懼里,瑟瑟發(fā)抖。她覺得自己就像那盤被供奉的種子,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發(fā)不了芽,見不了光,只能等待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更加殘酷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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