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瓦片被一片片掀開,不少半塊的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的聲音不絕于耳。
陽光瞬間從沒了瓦片的屋頂窟窿里照射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堂屋里投下斑駁的光柱。
王春花的哭嚎聲更凄厲了,幾乎背過氣去。張老栓看著迅速變得“敞亮”的屋頂,捂著胸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張國棟看著這如同遭了土匪洗劫般的家,再看看周圍冷漠甚至帶著快意的目光,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林家人動作迅捷,不過半個時辰,不僅所有陪嫁家具被搬空,連屋頂的瓦片也被揭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光禿禿的椽子和茅草裸露在外。
原本雖然破舊但還算完整的張家,此刻已是家徒四壁,空空蕩蕩。風吹過沒了瓦片的屋頂,發出嗚嗚的聲響,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林曉蕓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埋葬了她三年青春和一條小生命的魔窟,挺直脊梁,在張家人的哭嚎咒罵聲中,帶著林家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王春花拍著大腿干嚎:“沒法活了啊!家都被拆了啊!挨千刀的林曉蕓啊……”
張老栓捂著胸口,喘著粗氣,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沒了瓦片的屋頂,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
張國棟上前扶他,被張老栓一把甩開。
“別碰我!”張老栓猛地轉過頭,惡狠狠的目光死死釘在張國棟臉上,“你跟我說實話!林曉蕓剛才說的……你跟老二家的……是不是真的?!啊?!”
這話像是一記重錘,王春花的哭聲戛然而止,猛地抬起頭,尖聲追問:“對!大寶小寶是不是你的種?!你說!你是不是早就跟蘇婉清那個小娼婦搞到一塊兒去了?!”
張國棟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眼神躲閃,不敢看父母逼視的目光。他支支吾吾:“沒……沒有的事……她、她胡說的……”
“放你娘的屁!”王春花此刻也顧不上哭家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張國棟的鼻子罵,“我早就覺得不對勁!老二常年不在家,你老往她屋里鉆!那兩個小崽子的眉眼,越看越像你!你還敢騙我!”
張老栓喘著粗氣,一步步逼近兒子,“老大,你看著我!老二……死在礦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張國棟被父親問得心里發涼,抬起頭,眼神不可置信,“爸……你說什么呢……二弟是掉進礦井摔死的,跟我有啥關系?在你們眼里我就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嗎?你怎么會這樣想我?”
王春花聽到這里,也回過神來,瞪了張老栓一眼,“你這個老不死的,有你這么懷疑自己兒子的嗎?國梁是礦上出事沒的,那是意外!礦上都賠了錢的!你胡咧咧啥?!”
她轉而把矛頭又對準了張國棟,“你別給我打岔!說!你跟蘇婉清到底怎么回事?!大寶小寶是不是你的種?!今天你不說清楚,我……我跟你沒完!”
張老栓被王春花吼得一怔,關于二兒子的死,他也只是被眼前這爛攤子氣昏了頭,此刻被老婆一罵,那股狠厲質問的氣焰也弱了下去。但他依舊死死盯著張國棟,等著他回答另一個問題。
張國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知道今天這事是繞不過去了。他吭哧了半天,眼神飄忽地看著地上的碎瓦片,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婉清她……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我、我就是多照顧了些……”
“照顧?照顧到炕頭上去了?!”王春花尖聲打斷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那可是你兄弟媳婦!你讓老二在地下怎么合眼?!”
張老栓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國棟,半天說不出話,想坐下,轉了一圈,木凳都被搬走了,屋里亂七八糟的,下腳的地兒都沒有,最后狠狠跺了跺腳。
張國棟被罵得抬不起頭,破罐子破摔地嘟囔:“……那、那大寶小寶……總歸是咱張家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