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鵬擰著眉頭,“胡鬧!你知道城里多亂嗎?”
“我前些天聽隔壁村老王頭說,他侄子就在城里做工,租的那破屋子,半夜被撬了鎖!幸虧他那晚沒在家,屋里也沒啥值錢的東西。還有那汽車站、火車站,搶包的、摸兜的,專挑你們這種看著好欺負的下手!你一個女人家帶著個孩子,不是羊入虎口嗎?”
林玉鵬越說越激動,咳嗽了兩聲:“那些二流子,看你是外地來的單身女人,欺負你都沒人管!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怎么辦?貝貝怎么辦?”
林玉鵬描繪的場景,像一盆冷水,將林曉蕓心頭那點剛剛燃起的火苗澆得幾乎熄滅。
她知道父親不是危言聳聽,這會兒不像幾十年后治安那么好,攝像頭遍布。
現在這光景,城里龍蛇混雜,對于無依無靠的婦孺來說,確實危機四伏。小偷小摸還算輕的,若是遇到心狠手辣的……
一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險,想到可能會連累貝貝,林曉蕓的心就直往下沉。
夜色漸深,睡覺成了更大的難題。
林家的房子都是土墻房,幾個哥哥結婚的時候各給他們起了一間。
原本林曉蕓未出嫁時住的小偏房間如今堆滿了廢木材,一時半會兒也騰不出來,根本沒法住人。
劉真蘭看著女兒和外孫女,愁得直嘆氣。最后,還是林玉鵬發了話:“曉蕓帶著貝貝跟你睡里屋。我在堂屋將就幾晚。”
說著,他不由分說,把自己那件打著補丁的厚棉衣鋪在堂屋火板上,再抱出一床被子,這就是他的床了。
“爸,這怎么行?晚上這么冷,您睡這里哪受得了?”
林曉蕓看著父親佝僂著身子鋪棉衣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有啥受不了的?在外面做工的時候,雪地里都睡過。”
林玉鵬擺擺手,直接和衣躺了上去,翻了個身,面朝里,悶聲道,“趕緊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林曉蕓今天經歷的事太多,身心俱疲,耐著性子把貝貝哄睡自己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前世活活凍死疼死的痛苦無時無刻不折磨著她,張國棟那張如同惡魔的臉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反正睡不著,去上磚也能多掙點錢,母親和貝貝睡得正沉,林曉蕓悄悄坐起身。
她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微弱月光,輕手輕腳地穿上那件打了不少補丁的舊外套,摸到柜子上的老式手電筒,悄悄出門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后半夜,村子里萬籟俱寂,一陣寒風吹來,凍得林曉蕓直打哆嗦!手電筒昏黃的光柱在坑洼的土路上晃動,勉強照亮前方幾步的距離。
一個磚廠養活這附近的許多村民,里面干活的大多是男人,像林曉蕓這么拼的幾乎沒有。
林曉蕓心里裝著事,腳步匆匆,只想快點趕到磚廠。她完全沒注意到,在她剛出村口,路邊一叢茂密的灌木后,一個黑影正死死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