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探荒宅（第2頁）

石屋里有人！這個認知讓陳駿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沖上頭頂。但他強迫自己立刻冷靜下來。里面是誰？是“酒癡”本人？還是其他勢力埋伏的人？有多少？狀態(tài)如何？一切都是未知。他按捺住立刻靠近的沖動，決定繼續(xù)觀察，獲取更多信息。

然而，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石屋方向重歸死寂，再無異動，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緊張情緒下的幻覺。陳駿心中疑慮更深。是里面的人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還是處于某種特殊狀態(tài)（如深度休眠、運功療傷）？

天色即將破曉，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陳駿決定冒險再靠近一些，至少要確認石屋周圍是否有近期人類活動的痕跡。他如同經(jīng)驗豐富的斥候，利用地面上每一處凹陷、每一簇荒草作為掩護，以最緩慢、最謹慎的節(jié)奏，一寸寸地向石屋匍匐靠近。動作輕緩得如同蝸牛，生怕帶起一絲塵土或碰響一根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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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在一點點縮短……十五丈……十丈……空氣中的腥腐氣味似乎更濃了些，并且，陳駿敏銳的鼻子，從中分辨出了一絲極淡極淡、卻真實存在的……劣質(zhì)土酒的辛辣氣味？以及一絲更加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類似于草藥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血腥氣？

這些混雜的氣味，讓陳駿的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致。他潛伏在一處較深的土坑邊緣，屏住呼吸，仔細傾聽。石屋內(nèi)依舊寂靜無聲。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冒險將頭微微探出土坑邊緣，借助黎明前最深邃的黑暗，竭力望向石屋內(nèi)部。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具體情形，但隱約可見靠近內(nèi)側的墻角地面，似乎比較干凈，沒有堆積太多的落葉和雜物，與完全荒廢的景象略有不同，墻角似乎堆著一些模糊的、像是干草或者破爛布團的事物。

就在他凝聚目力，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時，突然，一陣極其輕微、但在萬籟俱寂的黎明前夕顯得異常清晰的“咔嚓”聲，從他身后偏右方向、那片稀疏的枯樹林邊緣傳來！是枯枝被踩斷的聲音！絕非野獸，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放輕、卻仍失手踩斷的謹慎感！

陳駿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有其他人！而且已經(jīng)摸到了如此近的距離！他立刻縮回頭，將身體緊緊貼附在冰冷的地面上，連呼吸都徹底屏住，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如同戰(zhàn)鼓。

緊接著，他聽到枯樹林方向傳來幾聲極低沉的、模仿夜梟的鳴叫，聲音短促而富有節(jié)奏，顯然是某種聯(lián)絡暗號。隨后，數(shù)個模糊程度極高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樹林邊緣的不同方位悄無聲息地散開，行動迅捷而專業(yè)，彼此間保持著默契的距離和角度，呈一個松散的扇形，緩緩地、極具壓迫感地向石屋合圍過來！他們的動作干凈利落，氣息收斂得極好，顯然是訓練有素、經(jīng)驗老到的追蹤或暗殺好手！

陳駿瞬間明悟！這石屋果然是一個巨大的陷阱！或者至少，早已被不止一方勢力盯死！自己根本不是黃雀，而是差點成了被捕的螳螂！這些后來者，目的明確，手段狠辣，顯然是沖著石屋里可能存在的目標而來！

生死懸于一線！他此刻的位置極其危險，恰好處于石屋與這群不明身份包圍者之間的狹小地帶，隨時可能被雙方發(fā)現(xiàn)！他必須立刻撤離，絕不能有絲毫猶豫！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陳駿利用土坑和荒草的掩護，將身體壓到最低，如同壁虎游墻，向著與石屋和包圍者連線垂直的方向，也就是亂葬崗更深處、地勢更復雜的區(qū)域，全力匍匐后退。每一個動作都緩慢到極致，依靠手肘和膝蓋的力量，一點點挪動身體，避開所有可能發(fā)出聲響的雜物。冰冷的汗水浸濕了內(nèi)衫，與地面的寒氣混在一起，刺骨的冷。幸運的是，那些包圍者的全部注意力都牢牢鎖定在石屋上，并未察覺側后方陰影中，還有一個幾乎與大地融為一體的“觀察者”。

退出足夠遠的距離，確信自己已脫離包圍圈的直接視線后，陳駿才敢借著地勢的起伏，半躬著身體，發(fā)足狂奔，頭也不回地向著城池方向亡命而逃。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耳畔，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疲憊，只有劫后余生的強烈心悸和一股冰冷的、看清了部分真相的明悟。

這次冒險的夜探，他并未見到“酒癡”的真容，也未獲得任何關于“重寶”的實質(zhì)信息。但他確認了亂葬崗石屋確有異常，極可能與目標人物有關。而更重要的是，他親眼目睹了其他勢力早已張網(wǎng)以待的殘酷現(xiàn)實！這意味著，爭奪早已白熱化，張彪的漕幫并非唯一的獵手，甚至可能已落后一步。風暴并非即將來臨，而是已然降臨！

信息，這就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最寶貴的資產(chǎn)——對危機迫近程度的清晰認知，以及對局面復雜性的深刻洞察。他必須盡快將這個消息，以某種不暴露自身夜探行為的方式，巧妙地傳遞給張彪，同時，更要為自己謀劃在即將到來的、更加兇險的亂局中，那渺茫的生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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