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第十五日,云京長春宮突發異象。殿內三十六盞哺嬰燈驟然熄滅,燈油凝成赤紅冰晶,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香。乳母驚慌叩響宮門,稱三月大的十九皇子渾身滾燙,膚泛金紅,呼吸間竟帶百花釀香氣。
"哺嬰燈乃東海鮫油所制,遇毒則熄。"王九捻起一塊赤紅冰晶,指尖靈火竟將其灼為青煙,"燈油凝晶,昭示有至陽至烈之物侵入皇子玉體。"他望向案上殘留的奶壺,壺底殘液透出琥珀光澤,"太醫署驗過,此奶以"醉仙露"沖泡——正是嶺南進貢的百果靈酒!"
皇帝掌風掃過奶壺,壺身浮現細密裂痕:"醉仙露藏于酒窖三重禁制之下,何以入長春宮?"
白靈化蛟掠過殿梁,尾尖點向檐角暗格:"三日前,司酒監掌印嬤嬤以"查驗貢品"為由取走三壇醉仙露。其孫牛二正是義莊收尸人,上月因褻尸案流放北境。"她蛟瞳驟縮,"更蹊蹺的是,嬤嬤取酒時佩戴的香囊,繡著玄夜國黑鳶紋!"
顓玄正趴在搖籃邊戳十九皇子燙紅的臉頰,忽然縮回手指:"阿靈,弟弟魂魄里纏著黑線……像上次靈脈訟案里的傀偶絲!"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羽符急響。翎云司主墨羽攜卷醫案疾步而入:"陛下,十九皇子脈象如沸,肝經靈絡被烈酒侵蝕。若非皇子身負蒼龍血脈,恐已傷及根基!"她展開醫案,露出用金針逼出的酒氣凝形——竟是一只振翅欲飛的黑鳶,"醉仙露中混有"焚脈蠱",此蠱遇乳而狂,專毀嬰孩先天靈根!"
"好一招連環毒計!"皇帝震袖擊碎玉案,"先借嬤嬤之手投毒,再以焚脈蠱偽裝醉酒癥狀。若皇子夭折,既可動搖國本,又能嫁禍嶺南貢品不凈!"
局勢驟然明朗:玄夜國師利用牛二流放制造的怨氣,操控其祖母司酒監嬤嬤。假借查驗貢品之機,將焚脈蠱混入醉仙露。再趁乳母不備,調換長春宮專用沖泡靈乳的玉露泉。
正當太醫署全力救治時,北境忽傳狼煙訊——雪原靈獸"雪嘯"沖破禁苑,正撲向邊民聚集的牧云鎮!此獸乃北疆守護靈,年逾百歲(相當人類八十高齡),平日溫馴如貓。然三日前突狂性大發,撞破玄冰籠舍遁走。
顓玄忽然爬上鎮國鼎,將蜜餞罐里的松子撒向鼎內北疆輿圖。松子自動聚成雪嘯奔逃路線,最終停在牧云鎮外的隕星坑:"阿靈,雪嘯婆婆的魂燈說,它腳掌扎進了帶傀偶絲的冰錐!"
白蛟鱗片炸起:"立即傳訊北境:一、疏散牧云鎮民至隕星坑;二、請薩滿吟唱安魂曲安撫雪嘯;三、開放天一閣寶庫,取萬年溫玉為雪嘯拔除冰錐!"
三策如雷傳遍北疆。當薩滿吟唱起古老安魂曲時,狂躁的雪嘯漸漸伏臥。太醫從其掌中取出三寸冰錐,錐體果然纏繞著與皇子體內同源的傀偶絲。更令人心驚的是,冰錐內藏玄夜符咒,正將雪嘯的守護靈氣轉化為噬魂毒霧!
"原來如此!"皇帝凝視兩處傀偶絲,"玄夜同時發動宮闈與北境之亂,欲使朝廷首尾難顧。若救治皇子則北境生靈涂炭,若鎮壓雪嘯則國本動搖!"
顓玄卻抱起奶壺走向雪嘯影像:"星星說,雪嘯婆婆的靈氣能解焚脈蠱!"
只見幼帝踮腳將殘奶倒入隕星坑虛影,雪嘯仰天長嘯,額間靈核迸發月白光華。光柱穿越千里直抵長春宮,將皇子魂魄中的黑線盡數焚化!
三日后,十九皇子膚退金紅,掌心浮現雪豹銀紋。北境傳唱新童謠:
"玄夜毒,焚脈殤,雪嘯護靈破邪障;
小帝君,融冰霜,宮闈北疆共安康!"
顓玄趴在白靈背上,啃著雪嘯進貢的冰松子嘟囔:"下次要給雪嘯婆婆送個軟墊——星星說,腳底扎刺的時候,心里會特別想家呀。"
深宮燭影搖曳,三歲幼帝的瞳底倒映出北疆星空。雪嘯安睡的身影旁,隱約浮現司酒監嬤嬤泣血懺悔的魂靈——其腕上黑鳶紋正被月光寸寸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