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時節的溟海總是籠罩著濃霧。顓玄坐在蒼龍水師的旗艦甲板上,手里把玩著顆從滇北帶回的麥芽糖球,忽然指著霧中隱約的帆影:“阿靈,那艘船在發抖。”
白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蛟瞳穿透濃霧——那是艘掛著玄夜國旗號的貨船,船身卻隱約透著幽冥殿的黑鳶紋。昨夜天一閣密報:玄夜國水師突襲了三艘蒼龍商船,聲稱“查獲蝕脈砂走私”,將船艦當眾焚于溟海,殘骸至今還在海面漂浮。
“他們說船上有壞東西。”顓玄把麥芽糖球拋向霧中,糖球在半空炸開,甜霧驅散了一小片濃霧,露出貨船甲板上捆綁的蒼龍商人,“可星星說,那些壞東西是玄夜人自己藏進去的。”
白靈展開墨羽剛送來的海圖,圖上用朱砂圈出了三艘商船的航線——恰好途經冥海靈脈最豐沛的“潛龍淵”。她指尖劃過玄夜國水師駐地的標記,冷笑一聲:“玄夜國說是查走私,實則是想搶占潛龍淵的靈脈航道。”
話音未落,了望哨突然高喊:“玄夜國水師來了!”
只見十二艘玄夜戰船破開濃霧,為首的艦船上,溟海軍副統領燕煞立在船頭,手中高舉著塊黑色晶石:“奉幽骨君令,查獲蒼龍國走私蝕脈砂!爾等若不束手就擒,休怪我焚船祭海!”
晶石在陽光下泛著幽光,正是幽冥殿特有的“蝕脈砂母石”。可白靈一眼便認出,那母石上的裂痕是新的——分明是近日才從星核碎片上鑿下的邊角料。
“他們在學壞把戲。”顓玄突然把剩下的麥芽糖全撒進海里,糖粒遇水化作無數光點,順著洋流涌向玄夜戰船,“船爺爺說,他們肚子里藏著更壞的東西。”
光點掠過玄夜戰船船底時,突然亮起刺眼的光——那里竟嵌著幽冥殿的青銅傀偶,正源源不斷地吸收著溟海靈脈。白靈瞬間明白:玄夜國借“查走私”焚毀商船,實則是用船骸堵塞潛龍淵的靈脈節點,再以傀偶竊取靈脈之力,好讓幽冥殿的“斷航陣”徹底運轉。
“燕煞!”白靈立于船頭,玄冰劍氣劃破濃霧,“你以為燒了幾艘船,就能瞞過天地?”她揚手拋出從滇北搜出的血契,契上“玄夜國借焚船助幽冥殿鎖靈脈”的字跡在陽光下無所遁形,“幽骨君被你們篡改記憶,難道你也要助紂為虐?”
燕煞臉色驟變,卻仍強撐著舉刀:“休要胡言!這些商船私通幽冥殿,焚之有理!”
“才不是。”顓玄突然指著燕煞的靴底,那里沾著塊暗紅色的泥土,“缺耳說,這種土只有潛龍淵深處才有。你們早就去過靈脈節點,那些蝕脈砂是你們自己埋的!”
原來幼帝讓缺耳跟著天一閣暗衛潛入玄夜軍營,灰老鼠不僅叼回了這塊泥土,還偷聽到燕煞與幽冥殿余黨的對話——他們計劃借焚船之事挑起兩國戰火,趁機獨占潛龍淵,將那里的靈脈能量注入幽冥殿剩下的星核主碎片。
燕煞見被戳穿,索性撕破臉皮:“就算是又如何?潛龍淵靈脈本就該歸玄夜國!”他揮令旗,玄夜戰船突然轉向,炮口對準了蒼龍商船的殘骸,“今日便讓你們看看,擅闖溟海者的下場!”
火炮轟鳴的瞬間,顓玄突然把懷里的蜜餞罐倒扣在甲板上。無數糖粒順著船舷落入海中,竟在海面凝結成道金色的糖晶屏障。玄夜國的炮火撞在屏障上,瞬間化作漫天糖雨,淋得玄夜士兵滿身甜膩。
“船爺爺不喜歡火。”幼帝叉著腰,看著玄夜戰船的炮管突然冒出青煙——竟是被糖晶堵住了,“它們說,想安安穩穩地在海里睡覺。”
白靈趁機催動龍力,潛龍淵深處涌起巨大的水流,將玄夜戰船托離靈脈節點。失去靈脈滋養的青銅傀偶從船底墜落,在海水中化作齏粉。燕煞的戰船失去平衡,在浪濤中搖搖欲墜。
“還要燒船嗎?”白靈的聲音透過水霧傳來,帶著冰晶的寒意,“幽冥殿利用你們奪靈脈,真當你們是自己人?”
燕煞看著手中的蝕脈砂母石突然碎裂,終于面如死灰。
三日后,蒼龍商船被焚之事傳遍東海。玄夜國雖仍嘴硬稱“打擊走私”,卻再不敢靠近潛龍淵半步。市井里又添了新童謠:
“玄夜船,冒黑煙,說是查砂實搶泉;
小帝君,撒糖鹽,船兒安穩夢甜甜。”
顓玄趴在船舷邊,看著缺耳叼回塊玄夜戰船的碎木片,上面還沾著點糖晶。“它們說,玄夜國的船底有個大洞,藏著好多星核碎片的粉末。”
白靈接過木片,指尖撫過粉末——與太廟深處的星核氣息如出一轍。她望向云京的方向,低聲道:“看來,該回都城了。”
此刻的云京太廟,香爐里的青煙詭異地盤旋成黑鳶形狀。供奉先帝靈位的石碑后,最后一塊星核主碎片正隱隱發燙,表面刻著的“蝕星”二字,在陰影中閃著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