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蠱窟的瘴氣總是帶著股腐葉的腥甜。顓玄被白靈裹在防瘴的輕紗里,小臉蛋只露出雙烏溜溜的眼睛,手里緊緊攥著個油紙包——里面是御廚新做的芝麻花生糖,糖塊上還印著缺耳的小腳印。
“阿靈,這里的蟲子在吵架。”幼帝指著前方蠕動的藤蔓,那些藤蔓纏著無數毒蠱,卻在靠近油紙包時微微顫抖,“它們說不喜歡黑霧,想嘗嘗甜的。”
白靈的顓頊劍在前方開路,劍鋒斬過瘴氣,留下道短暫的清亮。墨羽捧著從本命傀偶身上取下的帛書,眉頭緊鎖:“萬蠱窟的‘蝕心瘴’會腐蝕修士靈脈,唯有星核碎片的靈氣能抵御。但帛書上說的‘甜蠱’……”
話音未落,缺耳突然從顓玄懷里竄出,對著右側的巖壁吱吱叫。巖壁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里都嵌著顆半透明的蟲卵,卵殼上泛著淡淡的糖光——正是帛書提到的甜蠱。
“它們在哼歌。”顓玄把油紙包打開條縫,芝麻花生糖的香氣飄出,那些蟲卵突然輕輕震顫,卵殼上的糖光連成串,在巖壁上拼出個歪歪扭扭的“救”字,“星星說,黑霧把它們的家占了。”
白靈劍尖挑起顆掉落的甜蠱卵,卵殼觸到劍身上的星核靈氣,突然裂開道縫,爬出條米粒大的白蟲。小蟲聞到糖香,竟徑直沖向顓玄的油紙包,在糖塊上蜷成個小糖球。
“甜蠱以糖為食,卻能吞噬毒瘴。”白靈恍然大悟,“幽冥殿用蝕脈砂污染了它們的巢穴,逼它們與蝕星老怪的本命蠱共生,如今……”
“如今它們想跟我們走。”顓玄把芝麻花生糖掰成小塊,放在掌心。成群的甜蠱從孔洞里爬出,落在糖塊上,很快便把糖塊啃成個個空心的糖殼,而那些糖殼落地后,竟化作層透明的薄膜,將周圍的瘴氣隔絕在外,“你看,它們會做糖房子!”
墨羽用帛書接住片糖膜,薄膜上突然浮現出文字——竟是甜蠱用靈識寫下的信息:“黑霧藏于毒池底,以萬蠱精血為食,若用‘星核糖’誘之,可使其顯形。”
“星核糖?”白靈看向顓玄懷里的星核碎片,碎片表面正滲出淡淡的糖晶,“是星核吸收了太多蜜餞的靈氣,凝結成的糖霜。”
三人順著甜蠱指引的方向深入,毒池的腥氣越來越濃。池中央的黑霧里,蝕星老怪的本命蠱正發出低沉的嗡鳴,無數毒蠱的殘骸在黑霧周圍漂浮,怨氣幾乎凝成實質。
“把糖扔下去!”白靈對顓玄喊道。
幼帝舉起油紙包,將剩下的芝麻花生糖連同星核碎片滲出的糖晶一起拋向毒池。糖塊落水的瞬間,黑霧突然劇烈翻滾,像是被滾燙的糖漿燙到般收縮,露出里面團成人形的黑蟲——那蟲身布滿眼睛,每個眼珠里都映著幽冥殿的黑鳶紋。
“甜蠱,上!”顓玄拍手喊道。
早已聚集在池邊的甜蠱如潮水般涌入毒池,它們啃食著黑霧,每吞下一口,身體便漲大一分,最后竟化作個個半透明的糖人,將本命蠱團團圍住。本命蠱發出凄厲的嘶鳴,試圖用毒瘴腐蝕糖人,可甜蠱凝結的糖殼沾到毒瘴,反而生出更多糖晶,將其越纏越緊。
“它在求饒。”顓玄突然歪頭,像是在傾聽什么,“它說以前也是甜蠱,被老怪喂了蝕脈砂才變壞的。”
白靈的顓頊劍適時刺入糖人陣中心,星核靈氣順著劍鋒注入,本命蠱身上的黑鳶紋漸漸褪去,露出底下與甜蠱相似的白色蟲身。它最后看了顓玄一眼,身體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周圍的甜蠱體內。
毒池的瘴氣在甜蠱的啃食下消散,露出池底的白玉——那是萬蠱窟的靈脈泉眼,此刻正涌出帶著甜香的泉水。
三日后,萬蠱窟被甜蠱徹底凈化,巖壁上的孔洞里結滿了透明的糖晶,據說迷路的旅人只要嘗到糖晶,就能被甜蠱引向出口。
市井里的童謠又換了新篇:
“萬蠱窟,黑霧兇,甜蟲一隊把糖送;
小帝君,拋糖塊,壞蟲變乖不發瘋。”
顓玄趴在白靈背上,看著甜蠱用糖晶在星軌沙盤上畫出的笑臉,突然把缺耳塞進懷里:“以后它們就是我們的朋友啦,要常給它們送糖吃。”
缺耳從他懷里探出頭,叼起顆星核糖晶,吱吱叫著點頭。白靈望著太廟方向,星核碎片的光芒越來越亮,仿佛在回應著什么。
墨羽將甜蠱寫下的最后一行字收好:“幽冥殿余黨已散,然星核歸位之日,天地靈脈將重排,需防‘脈變’之劫。”
而此刻,蒼龍帝國的土地上,無數沉睡的靈脈節點正悄悄蘇醒,每處節點的土壤里,都鉆出了帶著糖香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