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塔的鋼鐵骨架上,第一簇青苔正沿著銹蝕的接縫攀爬。淡綠色的嫩芽頂開焦黑的碎塊,將磚紅色的地衣染成鮮活的翡翠色,清晨的露水順著葉片滾落,在陽光下墜成串晶瑩的珍珠。
趙曉燕蹲在廢墟邊緣,指尖輕輕觸碰新生的苔蘚。七脈靈力順著指尖流淌,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地脈的心跳,不再是之前狂暴的震顫,而是像初生嬰兒般輕柔的搏動,每一次起伏都帶著松針與泥土的清香。
“比我想象的快。”渡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機械義肢已經拆除,露出覆蓋著淡青色鱗片的手臂。青狐族的草藥在傷口處凝成透明的痂,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虹彩般的光暈,“青狐古籍說,地脈復蘇時,最先醒來的是苔蘚,它們是大地的睫毛。”
趙曉燕轉頭時,正看見他用完好的左手撫摸那塊扭曲的鋼筋。金屬表面被他的靈力催生出細密的根須,那些銀白色的須根像纖細的手指,正努力將銹蝕的鐵屑轉化為養分,“你好像很懂這些。”
“當年被逐出青狐族,我在黑松林守了三年苔蘚。”渡鴉的指尖在鋼筋上劃出淺痕,根須立刻順著紋路生長,“它們教會我,再堅硬的東西,也能被溫柔磨出裂痕。”他突然低頭輕笑,月牙疤在晨光中顯得柔和了許多,“就像趙大山那老東西,明明把我揍得半死,卻總在雪夜往我藏身的山洞里塞干糧。”
玄冰玉狐突然從廢墟深處竄出,頸間紅毛沾著些金色的粉末。白狐將腦袋蹭進趙曉燕掌心,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尾巴尖卻指向能量塔地基的裂縫,那里滲出的的脈汁液不再是暗紅色,而是像融化的蜂蜜般泛著琥珀光,接觸空氣后竟凝成細小的水晶。
“是地脈結晶。”王小二的護心鏡懸浮在裂縫上方,藍光將水晶照得通透,“比還魂玉更純粹,里面封存著未被污染的本源之力。”少年用軍刺輕輕挑起那塊結晶,它在陽光下折射出七道彩光,落在眾人手背上,竟與各自的血脈印記完全吻合。
趙衛東正指揮礦工們清理碎石,壯漢的羊皮襖早已被汗水浸透,卻仍哼著跑調的山歌:“我說這地咋越來越軟和呢!剛才一斧頭下去,竟劈出叢野山參!”他舉著沾泥的參須跑過來,根須上還掛著幾顆圓潤的紅果,“老李快看,這玩意兒至少有五十年份!”
礦工老李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圓,他蹲在裂縫邊,用手指捻金色粉末放在鼻尖輕嗅:“這是……金脈礦砂!地脈凈化把深埋的礦脈都引出來了!”老人突然老淚縱橫,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就開始刨土,“當年為了找這礦脈,我爹在山里迷了路,到死都沒走出黑松林啊……”
阿蘭得銀鐲在此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白狐群正圍著一片新生的花叢打轉。那些藍色的花朵狀如狐貍尾巴,花瓣邊緣泛著銀光,正是青狐族傳說中的還魂花,據說只有地脈完全復蘇時才會綻放。她摘下花朵別在
720耳邊,少年的小臉立刻被花香染得通紅。
“它們在說謝謝。”720的小手輕輕捧著花朵,綠光順著花莖流淌,讓花瓣舒展開更多,“地脈說,等雪落的時候,這里會開滿還魂花,像鋪了條通往云頂的路。”
蘇晴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地脈能量圖正以驚人的速度變綠。女科學家突然指著屏幕邊緣的異常波動:“看這里,西北方向有處能量源很穩定,強度接近還魂玉,但頻率完全不同。”她調出衛星地圖,那個紅點恰好落在大興安嶺與外興安嶺的交界處,“那里是片無人區,傳說有座消失的古城。”
渡鴉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他走到屏幕前,指尖重重戳在紅點上:“是沉龍淵。”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青狐族的禁忌之地,據說上古時期,有位守護者為了封印地脈異動,帶著半塊還魂玉沉入深淵。”他突然看向趙曉燕,“你爹當年總說,沉龍淵的封印在松動,只是我們一直沒找到證據。”
趙曉燕的狼牙墜突然發燙,她低頭時,發現地脈結晶在掌心拼成了半個狐貍圖騰,缺口恰好指向西北方。晨光穿過能量塔的裂痕,在地面投下道歪斜的光帶,像條通往未知遠方的小徑。
玄冰玉狐突然對著西北方長嘯,尾尖紅毛化作道流光直沖云霄。白狐群紛紛抬起頭,銀灰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看來事情還沒結束。”王小二將地脈結晶小心收好,護心鏡的藍光與趙曉燕的火脈靈力交織成網,“地脈新生只是開始,還有更多秘密等著我們發現。”
趙曉燕望著廢墟上蔓延的青苔,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最后一句話:“大興安嶺的每道裂痕,都會長出新的希望。”她彎腰撿起塊沾著青苔的碎磚,上面還殘留著機械侵蝕的痕跡,卻已被新生的綠意溫柔覆蓋。
當第一縷陽光越過能量塔的殘骸,照在眾人身上時,每個人的血脈印記都在發光。渡鴉的青鱗手臂與趙曉燕的火脈掌心輕輕相觸,七脈靈力在接觸點炸開朵小小的光花,像朵綻放在廢墟上的還魂花,脆弱,卻充滿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