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貧瘠與重復中又滑過了幾日。林星的身體在緩慢恢復,雖然依舊清瘦,但臉上總算有了一絲極淡的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樣蒼白得嚇人。她依舊沉默,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干活,試圖用身體的疲憊來填補記憶的空虛和對未來的茫然。
這天下午,正當林星在院中費力地劈著柴火(這是她目前能做的少數重活之一)時,籬笆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一個粗獷的男聲。
“母親,我回來了!”
早田婆聞聲,臉上瞬間堆起了難得的、真切的笑意,忙不迭地小跑著去開門。
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穿著粗布短褂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肩上還扛著一個不小的包袱。他風塵仆仆,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但眼神銳利,體格健壯,正是早田婆的兒子,良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早田婆接過兒子的包袱,上下打量著,“路上沒遇到什么危險吧?聽說林子外面越來越不太平了。”
“還好,繞了點路,避開了幾股邪氣重的地方?!绷夹壅f著,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院子里的林星身上。
林星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她看到的是一個典型的、飽經風霜的遠古時代男性,身上帶著汗味、塵土味和一股不容忽視的彪悍氣息。他的目光直接、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身上,帶著毫不意外的審視與好奇。
“這位是……?”良雄看向母親。
早田婆臉上笑開了花,壓低聲音,卻又足以讓林星隱約聽到:“石狩他們從林子里撿回來的,估計是逃難落單的,話也不會說,像個啞巴。我看她可憐,就收留了。你看,模樣還周正吧?就是身子弱了點,養養就好了。”
良雄聞言,再次仔細打量林星。確實,即使穿著破舊的麻衣,不施粉黛,臉色依舊帶著病后的孱弱,但那精致的五官和清冷的氣質,與他平日里見的村婦截然不同。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即又皺起眉頭:“來歷不明?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能有什么麻煩?一個弱女子而己。”早田婆不以為意,“家里多個幫手,也能給你……”她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良雄沒再說什么,只是又多看了林星幾眼,眼神復雜。
晚飯時,氣氛有些微妙。餐桌上比平時豐盛了些,有良雄帶回來的干肉。早田婆熱情地給兒子夾菜,也不時用眼神示意林星,讓她給良雄倒水。
林星沉默地照做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良雄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帶著男性對女性的原始興趣,以及一種……近乎占有欲的審視。這讓她極其不適,靈魂深處涌起一股強烈的排斥和警惕。她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身體微微繃緊。
良雄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抗拒,臉色沉了沉,沒再主動跟她說話。
飯后,早田婆將兒子拉到一邊,低聲詢問:“怎么樣?這女娃子,給你當婆娘不錯吧?雖然瘦弱,但好好養養,肯定能生兒子?!?/p>
良雄哼了一聲:“模樣是沒得說,比村長家的女兒還俊。就是這性子,冷冰冰的,怕是不好擺弄?!?/p>
“哎呀,女人家,成了親自然就溫順了!”早田婆勸道,“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女,能跟著你是她的福氣!今晚……娘幫你一把?”
良雄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反對,算是默許了。
夜深人靜。
林星睡在灶房旁用干草臨時鋪就的小窩里(原本堆放雜物的地方)。她睡得并不安穩,體內能量的緩慢修復帶來細微的麻癢,加上對環境的警惕,讓她處于半睡半醒之間。
忽然,她聽到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是早田婆。
早田婆端著一碗水,走到她身邊,輕輕推了推她。
林星立刻驚醒,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警惕地看著眼前模糊的黑影。
“孩子,渴了吧?喝點水。”早田婆的聲音帶著一種不自然的慈祥,將碗遞到她嘴邊。
林星確實有些口渴,而且幾天相處,雖然知道這老嫗并非善類,但也沒想到她會害自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就著碗口,小口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