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澀的海風灌進肺葉時,邁克·J·布萊恩特嘗到了鐵銹味——那是之前崩裂的虎口滲出的血,順著嘴角滑進了喉嚨。
但此刻他顧不上這些,流櫻武裝色正順著每一根血管翻涌,像被點燃的巖漿,在皮膚下燒出一片滾燙的紅。
“咔。”
船舵貫穿的傷口深處傳來細微的脆響,比之前更清晰。
邁克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模板封印松動的征兆。
有什么東西在他脊椎最深處蘇醒了,像是被鎖鏈捆了百年的野獸突然掙斷一截鐵索,熱流順著尾椎骨直沖后頸,在太陽穴處與船舵傷口的刺痛相撞,疼得他差點咬碎后槽牙。
“獅鷲……之血?”他聽見自己沙啞的低語,聲音里混著不屬于人類的低沉震顫。
這是模板覺醒以來第一次,他清晰“看”到了記憶碎片:金紅相間的羽翼劃破雷云,鋼鐵般的利爪攥著斬艦刀,下方是燃燒的軍艦與驚惶的海賊——那是金獅子史基,但又不全是。
尾羽間若隱若現的鷹喙輪廓,讓這畫面多了幾分陌生的銳利。
“有點意思。”
鼯鼠的聲音像冰錐刺進耳膜。
邁克抬頭時,正看見中將的右肩微微下沉——這是出拳前的預兆。
但這次不同,鼯鼠的指尖沒有凝結鋼玉般的武裝色,反而繚繞著淡青色的氣勁,在晨霧里拉出半透明的龍形輪廓,鱗片紋路清晰得能數清每一片。
“指槍·龍!”
破空聲像撕裂帆布的銳響。
邁克的見聞色在剎那間暴漲,他“看”到那道龍形氣勁的軌跡:從鼯鼠指尖出發,先向上偏移三寸避開沙裂劍,再驟然下探直取咽喉——這是算準了他會揮刀格擋的殺招。
“不退。”邁克咬碎舌尖,痛意讓感官更清晰。
他左腳后跟碾進地面,軍靴在水泥靶場劃出半寸深的溝壑;身體向左側傾十五度,同時脖頸后仰到極限,船舵貫穿的傷口正對著那道龍形氣勁。
碎顱鋼軀的防御機制在皮膚下轟鳴,他能聽見骨骼發出的蜂鳴——這是體質在全力運轉,將傷害往非致命部位引導。
龍形氣勁擦著傷口掠過的瞬間,邁克的頭皮像被燒紅的鐵釬戳了個洞。
鮮血順著船舵邊緣噴濺,在淡紅色的流櫻光膜上綻開細碎的血花。
但他的視線始終鎖定著鼯鼠的手腕——那里有武裝色覆蓋的薄弱點,是約翰遜昨天在訓練場說的“鐵塊應力區”,也是他剛剛用流櫻斬開的裂縫。
“疼嗎?”鼯鼠的墨鏡滑下半寸,露出底下冷硬的眼尾,“海軍不需要廢物,更不需要——”
話沒說完,邁克突然笑了。
他的瞳孔里浮現金紅紋路,像兩團燒得正旺的火:“疼,但還不夠。”
流櫻武裝色在他體表凝成實質般的光膜,連沙裂劍的刃口都泛起了金紅相間的光暈。
晨霧被這股熱浪灼出直徑三米的透明窟窿,露出后方目瞪口呆的約翰遜——老靶場負責人正攥著護目鏡,指節白得像泡了水的骨頭;還有艾米,醫療兵的嘴唇咬出了血,攥著醫療箱的手在發抖,箱扣在她掌心壓出深深的紅印。
龍形氣勁的余威掀翻了艾米腳邊的藥瓶,褐色的藥水在地上洇開,卻蓋不住空氣中越來越濃的血腥氣。
鼯鼠的腳步突然頓住。
他望著邁克額角滴落的血珠——那血不是紅的,是金紅,像融化的蜜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