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如同被風(fēng)卷走的紗簾,靶場的晨光終于漫過深坑邊緣。
碎鐵片在地面鋪成銀亮的星子,鼯鼠的膝蓋陷進其中,一片薄刃扎進他褲管,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仰頭望著五步外的邁克。
他的墨鏡不知何時滑到了鼻尖,露出底下泛紅的眼尾。
胸口那道半指長的血痕還在滲血,流櫻殘留的金紅紋路像細(xì)蛇般盤踞在傷口周圍——這是邁克最后那記「獅牙突」的饋贈,流櫻劍氣穿透他引以為傲的「鋼玉鐵塊」時,連他自己都聽見了防御碎裂的脆響。
“你的劍……”他喉嚨動了動,沙啞的聲音里混著某種說不出的情緒,像是不甘,又像是釋然,“比我的盾更像海軍。”
邁克的沙裂劍“嗡”地歸入劍鞘。
他垂著的右手在顫抖,掌心卻凝著一團若有若無的金光,那是半覺醒飄飄果實與流櫻武裝色交融的余韻。
額角的冷汗正順著新長出的細(xì)密鱗甲滑落——方才模板封印松動時,他后頸的船舵?zhèn)谕蝗蛔仆矗俦犙蹠r,鏡中倒影里多了層金鱗覆蓋的眉骨。
“因為盾只能守。”他抹了把嘴角的血,金紅瞳孔里的光比晨光更銳,“而劍……要劈開所有擋在守護對象前的障礙。”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鼯鼠心口。
他想起自己這些年用“絕對防御”震懾海賊時的傲慢,想起方才被鐵靶砸中時,邁克明明可以補刀卻收了劍勢——那不是婦人之仁,是確認(rèn)對手再無威脅后的克制,是真正把“守護”刻進骨血的戰(zhàn)士才有的分寸。
“中將。”雷蒙德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
這位G-5支部最高長官不知何時站到了靶場邊緣,軍靴碾過碎鐵的聲響格外清晰。
他盯著記錄員手中沾著血污的檔案,鏡片后的目光亮得驚人,“本部的觀察團昨天就到了。你剛才的每一刀,都刻進了海軍機密檔案。”
邁克抬頭看他。
雷蒙德的肩章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可那抹審視的熱意卻幾乎要灼穿他的軍裝——這位向來以“鐵面”著稱的中將,此刻眼角的皺紋里都溢著笑意。
“所以他們會來搶人?”邁克扯了扯嘴角,指腹摩挲著劍柄。
他能感覺到模板深處的鎖鏈在一根接一根斷裂,獅鷲的長鳴與金獅子的狂笑聲在識海翻涌,“但我還沒玩夠G-5。”
雷蒙德的笑聲震得披風(fēng)揚起。
他沒接話,只是朝記錄員點了下頭。
那名滿頭白發(fā)的老海軍立刻小跑著過來,懷里的檔案袋鼓鼓囊囊,封皮上剛印的“特等戰(zhàn)力·邁克·J·布萊恩特”幾個字還帶著墨香。
另一邊,艾米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她蹲下身撿起滾到腳邊的醫(yī)療箱,褐色藥水在軍靴上暈開的痕跡還在,但此刻她的手比剛才更穩(wěn)——作為G-5最年輕的一等軍醫(yī),她見過太多重傷,但像鼯鼠中將這樣的傷口,還是頭一次見。
她走向深坑時,晨風(fēng)吹起一縷碎發(fā)。
鼯鼠抬頭看她,目光掃過她胸前的醫(yī)療徽章,突然低笑一聲:“別白費力氣。那道傷……”他指了指胸口的血痕,金紅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心臟方向攀爬,“是流櫻入髓的傷,普通繃帶止不住。”
艾米的指尖在藥棉上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