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紅覺得自己大概是要瘋了。
事情是怎么發展到這一步的?她蜷縮在絕對的黑暗里,努力回憶。從李衛國那雙渾濁的眼睛,到他顫抖著伸過來的、布滿老年斑的手,再到這個……這個見鬼的木頭盒子。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陳年老木頭的味道,混著淡淡的霉味和某種說不清的、類似中藥的苦澀氣息。她試著動了動,肩膀立刻撞在粗糙的木壁上。這盒子內部空間小得令人發指,她甚至沒法完全伸直腿。高度倒是勉強夠她坐著,但頭頂離蓋子也只有幾寸距離。這感覺,就像被活埋進了一個做工粗糙的棺材,還是迷你版的。
“有沒有搞錯……”她小聲嘀咕,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悶悶的,“老娘當年一個包都不止這么大地方。”
她摸索著內壁。木頭表面不算光滑,有些細微的木刺,刻痕倒是挺深,指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交錯縱橫的線條,像是某種符文或者花紋。可惜,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唯一的光源,來自正前方——那里似乎有一排細密的、像是柵欄一樣的東西,透進來一絲絲極其微弱的光線,還有一點點流動的空氣。透氣孔?看來那老家伙暫時還不打算憋死她。
她把眼睛湊到那透光的縫隙前,使勁往外看。外面也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只能勉強分辨出似乎是個房間,有家具的輪廓,但具體是什么,根本看不清。視角太糟糕了,就像通過監獄的欄桿看世界,而且還是個超級迷你監獄。
饑餓感開始一陣陣襲來,胃里像有只小手在抓。上次吃東西是什么時候?好像還是在下水道里,拼命舔了幾口骯臟墻壁上滲出的冷凝水,那滋味簡直了,又腥又澀。再往前,是在那個變態俱樂部……她猛地甩甩頭,不想回憶。那些記憶比餓肚子還讓人難受。
嘴巴干得厲害,嘴唇已經起皮了。她舔了舔,只有更干。這老東西,把她關進來,難道就為了讓她活活渴死餓死?那也太便宜她了。以她對李衛國的了解——雖然這種了解建立在單方面的欺騙上——他肯定有更“精彩”的節目在后面。
她試著用手推了推頭頂的蓋子,紋絲不動。又用肩膀去頂,盒子只是輕微地晃了晃。這玩意比想象中結實。她泄氣地坐回去,后背靠著木壁,一種深沉的無力感攫住了她。想她段新紅,縱橫江湖……好吧,縱橫騙場這么多年,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被關鳥籠,被當實驗品,被小屁孩當娃娃擺弄,被扔進下水道,現在又進了這破木頭盒子……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
外面傳來一點響動。是腳步聲,很慢,有點拖沓。段新紅立刻屏住呼吸,緊張地盯住透氣孔。
光線被一個身影擋住了大半。接著,是盒子被拿起的感覺,輕微的失重感讓她心里一緊。然后,“咔噠”一聲輕響,好像是鎖被打開的聲音?不對,這盒子有鎖嗎?她之前沒注意到。
頭頂突然透進光來,蓋子被掀開了一條縫。并不大,只夠一只眼睛往里看。李衛國那張布滿皺紋、毫無表情的臉,堵住了那條縫隙,一只渾濁的、帶著血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段新紅嚇得往后一縮,后背重重撞在木壁上。
那眼睛一眨不眨,就這么看著。沒有憤怒,沒有怨恨,甚至沒有什么情緒,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審視。這比直接的怒火更讓人毛骨悚然。
看了足足有一分鐘,蓋子“啪”地一聲又合上了。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段新紅的心臟還在砰砰狂跳。這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心理戰術?
沒等她緩過神,盒子的一側,靠近底部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點動靜。好像有什么小機關被打開了。接著,一小撮東西掉了進來,散落在她腳邊。
她摸索著。是幾粒……米飯?已經干硬了,冷冰冰的。還有一小片……咸菜?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貌。
這就是她的食物?喂鳥呢?!
一股火氣直沖頭頂。她段新紅什么時候吃過這種東西?還是以這種施舍的方式!她抬腳就想把那幾粒飯踢開,但腳抬到一半,胃部一陣劇烈的抽搐讓她停了下來。饑餓像一條毒蛇,啃噬著她的理智。
尊嚴?在生存面前,那玩意兒值幾個錢?她以前騙人的時候,可從來沒跟那些肥羊講過尊嚴。
內心掙扎了足足三分鐘。期間,李衛國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一直在她腦海里晃悠。最終,饑餓感取得了壓倒性勝利。她慢慢地、極其不情愿地彎下腰,撿起一粒干硬的米飯,放進了嘴里。
硌牙。而且沒什么味道。她費力地用唾液軟化它,然后一點一點,像只老鼠一樣把它咽了下去。過程屈辱,但胃里那燒灼感似乎稍微減輕了一點點。
她吃掉了那幾粒飯,連掉在腿上的碎屑都沒放過。那片咸菜太咸,她只敢小心地舔了舔,不敢多吃,怕更渴。
剛“吃完”,那個小開口又動了,這次遞進來的是一個……瓶蓋?很小的塑料瓶蓋,里面盛著一點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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