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娑羅樹的葉片還沾著晨露,婆羅衍已挑著陶桶往恒河去了。
按導(dǎo)師的吩咐,每日清晨取的河水最是純凈,用來煎禪茶能讓和合靈氣更足。
可剛走到河邊,他就愣在原地,往日清冽泛著微光的河水,今日竟浮著層暗綠的黏液,湊近聞時,沒有熟悉的草木清香,反倒嗆得人喉嚨發(fā)緊。
“這水……不對勁。”婆羅衍用木勺舀起半勺,黏液沾在勺壁上,像極了阿修羅身上的邪濁氣。
他猛地想起導(dǎo)師說的“因緣生變”,轉(zhuǎn)身就往回跑,陶桶撞在樹干上發(fā)出悶響也顧不上。
此時草木園里,首芽正蹲在竹匾前撿枯葉,指尖剛碰到雙生果的藤蔓,突然“呀”地縮回手。
她捂著手心看向娑羅樹下的彌生,聲音帶著哭腔:“導(dǎo)師,草木在哭!它們說喝了今早的河水,根須都疼得發(fā)抖。”
彌生剛用菩提子戒指摩挲完曬干的茶餅,聞言立刻起身。戒指表面的溫潤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細(xì)微的灼燙。
這是邪濁之氣逼近的預(yù)警。
他快步走到園角的儲水陶缸邊,俯身一看,缸里的河水果然泛著暗綠,水面浮著的茶末都沉了底,失去了往日的金光。
“不是普通的污染。”彌生用禪杖輕點(diǎn)水面,杖尖觸到黏液的瞬間,竟冒起一縷黑煙。“是阿修羅的‘嗔毒’,混著須彌山的腐土氣,專門啃噬自然之靈。”
話音剛落,祭祀生主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園門處,祭祀杖頂端的草木靈氣蔫蔫垂著,不復(fù)往日的鮮活。
“天宮的水脈也有異動,梵天世尊正召集眾神議事。”
他臉色凝重,“這是阿修羅的陰招——恒河是三界生靈的生機(jī)之源,就像‘?dāng)嚾楹!瘯r的宇宙之海,一旦被毒染,草木枯萎,生靈斷絕,比直接開戰(zhàn)更狠。”
阿寧抱著裝茶末的竹籃跑過來,小臉上滿是慌張:“阿爺,灶火也弱了!我添了柴,它還是燒不旺。”
眾人趕到灶邊,只見曲尺灶里的火苗縮成一團(tuán),呈暗紅色,連陶甑的邊緣都凝著層暗綠黏液。
首芽趴在灶邊聽了片刻,眼淚掉了下來:“柴火在嘆氣,它們說這毒能堵死草木的生機(jī),連燃燒時的靈氣都被吞了。”
彌生蹲下身,手指輕觸灶膛的泥土,指尖的金光與泥土一碰,立刻泛起漣漪。
“這嗔毒沾著阿修羅王的業(yè)力,尋常的草木靈氣擋不住。”
他抬頭看向眾人,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力量,
“但它怕兩樣?xùn)|西——一是純凈的心念之靈,二是經(jīng)佛法加持的自然之靈。”
他轉(zhuǎn)身走向石臼,抓起一把曬干的雙生果嫩葉,又從袈裟口袋里摸出個小布包,里面是從少林帶來的栴檀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