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的風裹著草木園的靈果香,卻壓不住地底傳來的細微震顫。
不是靈脈的暖意,是殘留的怨絲在土里鉆動的動靜。
薩蒂剛跑到靈果圃外,就看到一片熟悉的赭紅僧袍飄在圃中央。
彌生盤腿坐在靈苗間,青銅缽懸在半空,缽底的法源水泛著琉璃色的光,正順著土縫往下滲,那些纏在靈苗根須上的黑絲,遇光就化成了細碎的靈氣。
“彌生世尊!”
薩蒂又驚又喜,加快腳步跑過去,手里的業火葉還沾著宮殿靈脈的暖光,
“你怎么在這里?阿寧他們沒事吧?”
彌生緩緩睜開眼,菩提念珠在掌心轉了一圈,指尖輕點青銅缽:
“護生盟的孩子都好,只是靈果圃的地底,還藏著梵天使者沒倒完的怨絲。
它們順著靈脈鉆進來,想纏上阿寧的雙生靈果,還好我來得及時。”
阿寧從靈苗叢里探出頭,手里的靈果金綠光比之前亮了些,卻還帶著點顫:
“彌生世尊半個時辰前就來了,說感應到靈脈里有‘勾執念的毒’,讓我們別碰土里的黑絲,他用缽里的光一照,那些絲就化了!”
薩蒂蹲在彌生身邊,看著青銅缽里的法源水。
水里映著靈脈深處的景象:
幾條極細的怨絲正往恒河下游鉆,末端還連著一小段黑陶罐的碎片,是梵天使者掉在宮殿的那只。
“這些怨絲還想往別處跑,要是纏上下游的靈苗,就麻煩了!”
“莫急。”
彌生抬手結了個法印,指尖的琉璃光落在青銅缽上,缽底的水突然往上翻涌,映出更清晰的因果畫面。
須彌山的宮殿里,梵天正對著金卵碎片發脾氣,地上散落著好幾片磨碎的怨絲,旁邊還放著一張畫著“草木園靈脈圖”的貝葉。
“梵天暫時不會再派使者來了,他的怨絲剛煉了一半,就被達剎扔陶罐的事氣亂了心神,這會兒正忙著重新壓制你大天的‘怒氣’,沒工夫管這邊。”
薩蒂看著缽里的畫面,突然想起父親蹲在宮殿靈脈邊,指尖被怨絲燙紅的樣子,心里軟了軟:
“彌生世尊,父親今天終于懷疑梵天了,他還讓我來幫護生盟……
您說,他是不是快解開執念了?”
彌生的目光往圃外瞟了一眼,青銅缽的光輕輕晃了晃,缽里映出一道藏在娑羅樹后的身影,是達剎,他手里還攥著那片枯萎的娑羅樹葉,正往靈果圃的方向望。
“執念不是‘解開’,是‘看見’。”
彌生的聲音不高,卻能讓樹后的身影聽得清楚,
“達剎現在已經‘看見’梵天的騙,‘看見’怨絲的毒,只是還沒‘看見’自己心里的‘怕’。
怕失去你,怕承認當年對大天的怨,其實藏著對‘秩序錯了’的慌。”
樹后的達剎身體僵了僵,攥著樹葉的手緊了緊,葉片上殘留的怨絲,被青銅缽飄出的琉璃光燙得冒了點煙。
他沒往前走,只是悄悄往靈果圃里又看了一眼。
薩蒂正蹲在靈苗邊,用業火葉和娑羅花瓣的光,幫阿寧凈化最后幾株沾了怨絲的靈苗,靈苗的新葉在光里舒展開來,綠得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