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明媚,窗臺上幾盆綠蘿生機勃勃,病床上,牧玉蕊安靜地躺著,臉色蒼白,身形依舊消瘦無比,身上連著復雜的生命監測儀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著生命的存在。
牧玉薇輕輕握住妹妹冰涼的手,聲音哽咽:
“小蕊,小歌回來了……你睜開眼看看啊……”
牧歌站在床邊,靜靜看了幾秒,忽然,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金絲眼鏡滑落鼻梁,他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床邊冰涼的地板上,雙手緊緊抓住床沿,指節用力到發白。
“三姐……三姐!”
他發出一聲野獸受傷般的嗚咽,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眼淚洶涌而出,瞬間浸濕了他昂貴的西裝前襟。
“是我沒用!是我回來晚了啊!當初……當初要不是我貪玩,非要纏著爸媽去那個拍賣會……”
他泣不成聲,額頭抵著冰冷的金屬床欄,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爸媽沒了……你也……你也躺在這里……就剩我一個廢物……廢物啊!”
哭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無盡的自責與痛苦,在寂靜的病房里回蕩,令人心碎。
牧玉薇和牧玉露早已淚流滿面,撲過去抱住他顫抖的肩膀,梅姐也紅了眼眶,別過臉去擦拭。
唯有伊毅,站在人群稍后的陰影里,眉頭緊緊鎖起。
牧歌的悲痛如此洶涌,如此真實,那沉重的撞擊聲仿佛敲在人心上;
可不知為何,伊毅看著那跪伏在地、哭得渾身顫抖的背影,心底卻生不出一絲感同身受的悲憫,反而像吞了只蒼蠅般膈應。
那夸張的肢體語言,那刻意引向“拍賣會”的自責,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表演感。
如果沒有參加《家人在身邊》綜藝,沒有激活【表演】技能,并升級到初級,還看不出那種表演感,現在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種表演感。
胃里一陣翻攪,伊毅無聲地吸了口氣,壓下那股不適,趁著眾人注意力全在痛哭的牧歌身上,悄然退到一旁的電腦后,指尖在鍵盤上飛快跳躍。
他先調出了自己正在寫的網絡小說wsp文檔,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全選、刪除;
屏幕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接著,他打開瀏覽器,熟練地進入歷史記錄頁面,將最近一周所有與小說創作、武學探討、甚至包括瀏覽一些冷門格斗論壇的記錄,一條條徹底清除。
做完這一切,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并非他未卜先知,只是牧歌那看似溫潤如玉、實則暗藏機鋒的眼神,那在餐桌上精準投放的“軟釘子”,都讓他本能地繃緊了神經。
直覺告訴他,這個突然歸來的牧家“心頭肉”,絕不簡單,留個心眼,總不會錯。
在做完這些,他故意不關電腦,起身輕輕離開牧玉蕊的房間,回一樓午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走廊里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牧玉薇低柔的說話聲:
“小歌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晚上讓伊毅給你露一手藥膳……”
聲音漸漸遠去,別墅重歸寧靜。
又過了約莫半小時,牧玉蕊房間的門把手,被一只戴著薄如蟬翼的透明手套的手,無聲地、極其緩慢地擰動了,門鎖發出極其細微的“咔噠”輕響。
牧歌的身影輕輕滑了進來,他臉上再無半分午間的悲痛欲絕,金絲眼鏡后的眼神銳利如手術刀,冰冷地掃過整個房間。
陳設簡單,一目了然,他的目光最終鎖定在書桌那臺閃著藍光的電腦上。
他無聲地走到桌邊,滑動鼠標,屏幕亮起,跳出輸入密碼的界面。
牧歌嘴角勾起一絲意料之中的冷笑,從西裝內袋里取出一個比u盤略大的銀色金屬設備,接口處閃爍著幽藍的微光,他將設備接入筆記本側面的usb口,指尖在設備微型觸屏上快速敲擊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