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般過去,轉眼便到了虞懷姝出閣的日子。
謝家果然財大氣粗,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吹吹打打,綿延了半條街。聘禮一擔接著一擔,那系著紅綢的箱籠幾乎要閃瞎圍觀百姓的眼。虞懷姝鳳冠霞帔,被喜娘攙扶著,一步一步邁出虞家大門,踏上那頂八人抬的鑲金大花轎。
鞭炮震天響,嗩吶吹得歡快。虞懷姝隔著蓋頭,都能感受到那幾乎要實質化的艷羨目光。她嘴角高高揚起,心中那份志得意記幾乎要溢出來。
虞母看著長女風光大嫁,心中百感交集,既為她高興,又為小女兒揪心,只能暗暗抹淚。
虞懷瑾站在送親的人群后方,穿著一身素凈的常服,平靜地看著那喧鬧的場面。虞懷姝在上轎前,還特意隔著蓋頭,朝她的方向“叮囑”了一句:“妹妹,明日便是你的好日子,姐姐…等著你的好消息。”那語氣里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
虞懷瑾只當是蚊蠅嗡嗡,連眼皮都懶得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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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戰王府迎親的日子。
天剛蒙蒙亮,虞懷瑾便被丫鬟們叫起梳妝。嫁衣是內務府按親王嫡妃品級賜下的,大紅織金,雍容華貴,只是穿在虞懷瑾稍顯清瘦的身上,隱隱透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
母親紅著眼眶,親自為她戴上鳳冠,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在頭上,仿佛也壓在了虞母的心上。
“瑾兒…”虞母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虞懷瑾握住母親的手,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安撫,也有不容置疑的堅定:“母親,今日是女兒的好日子,該高興才是。”
吉時到,喜樂響起。
只是那樂聲,比起昨日謝家的,顯得稀疏寥落,有氣無力。
虞懷瑾蓋上大紅蓋頭,由喜娘和全福夫人攙扶著,走出閨閣,走出虞府大門。
門外圍觀的人,比起昨日少了十之八九。僅有的那些人,眼神里也多是好奇和…憐憫。
“哎,瞧見沒,這就是嫁去戰王府的那個…”
“嘖嘖,這排場,跟昨日真是沒法比。”
“聽說戰王府就派了個管家和幾個護衛來迎親,連個正經主子都沒來…”
“真的假的?這也太怠慢了!”
“怠慢?一個沖喜的王妃,還是個填坑的,能給個名分就不錯了,還指望多大排場?”
低低的議論聲像蒼蠅一樣嗡嗡傳來。
虞懷瑾在蓋頭下神色不變,由人扶著,穩穩地坐進了那頂按制應是八人抬,此刻卻只配備了四名轎夫、裝飾也明顯陳舊許多的花轎。
轎子起行,不算平穩。轎外的樂聲斷斷續續,襯得街道兩旁的竊竊私語愈發清晰。
虞懷瑾端坐轎中,雙手交疊置于膝上,指尖微微用力,抵住掌心。不是緊張,而是在用這細微的痛感提醒自已——從踏入花轎的這一刻起,她與前世的虞懷瑾,便徹底告別了。
前路未知,但她心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