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敏銳地感覺到身旁趙銘的身體瞬間繃緊。盡管趙銘依舊維持著洗手的動作,但鏡子里反射出的眼神,已驟然變得銳利如鷹隼。
周遇風適時地“發現”了趙銘的存在,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尷尬和商業化的笑容,掛了電話:“抱歉,打擾了。”
趙銘轉過身,慢條斯理地擦著手,目光在周遇風臉上停留了兩秒,又掃過他腕上的表(周遇風特意借來的限量款),嘴角扯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沒事。朋友聽起來也是圈內人?”
“剛回國,做點小投資。”周遇風遞上一張精心偽造的名片,“姓周。”
“趙銘。”趙銘接過名片,指尖捻了捻材質,眼神里的探究并未減少,“周先生對本地‘栽跟頭’的公司很了解?”
“略有耳聞。”周遇風壓低聲音,營造出一種分享秘密的氛圍,“做我們這行,風險評估是第一步。有些雷區,總要提前標記出來,免得引火燒身,不是嗎?”他刻意用了“引火燒身”這個詞,同時將一絲極微弱的、屬于林曉的哀傷氣息,混合著自己的靈識,如同蛛絲般輕輕拂向趙銘。
這是“鬼賤使者”的小伎倆,擾亂心神,放大目標內心深處的不安。
趙銘的臉色幾不可查地白了一瞬,眼神閃爍了一下,雖然很快恢復常態,但那一閃而逝的驚疑沒能逃過周遇風的眼睛。
“有道理。”趙銘扯了扯嘴角,笑意未達眼底,“周先生是個明白人。有空一起喝一杯?我對海外的投資機會,也很感興趣。”
初次接觸,點到即止。周遇風知道,魚餌已經拋下。他笑著應承下來,交換了聯系方式,便禮貌地告辭。
然而,就在他轉身離開洗手間的瞬間,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趙銘身后,空氣極其短暫地扭曲了一下,一個模糊的、蒼白的女性輪廓一閃而逝,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怨恨,死死盯著趙銘的后頸。
是林曉。
她竟然能跟到這里,甚至在趙銘氣場如此強盛的地方顯露出一絲痕跡。她的怨念,比周遇風感知到的還要深重。
周遇風心頭一沉。事情,恐怕比他預想的更復雜,也更危險。
接下來的幾天,周遇風以洽談投資的名義,又與趙銘接觸了幾次。他小心翼翼地拋出一些與林家造假案相關的、經過模糊處理的金融術語,觀察趙銘的反應。趙銘表現得熱情而健談,但每當話題觸及某些敏感領域,他就像滑不留手的泥鰍,迅速轉移開去,或者用更宏大的藍圖掩蓋過去。
但周遇風能感覺到,趙銘對他的試探和懷疑在與日俱增。他身邊出現的、看似不經意的“朋友”或“助理”,眼神越來越銳利,打量他的目光也愈發不加掩飾。
同時,林曉傳遞給他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焦躁、不穩定。夜晚,她甚至會在他臨時的住所周圍顯現,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滅,血淚長流,無聲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