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復又揚起一抹淺笑,狀似無意地道。
“坊間都傳陸相瘋了,親自帶人掘了祖墳,將棺槨又抬回了相府。如今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他說著,目光小心地掠過她的面容。
見她神色如常,連執(zhí)盞的手指都未見絲毫顫動,提著的心才稍稍放松了幾分。
“聽聞他日夜守著那空棺……”
他看向明嫵,言不由衷地道。
“阿嫵,你若此時回去,他定會悔不當初,將你視若珍寶,好好待你。”
明嫵端起茶杯,湊到唇邊輕輕吹開浮葉,淺啜一口。
茶香清冽,初嘗微苦,余韻卻悠長綿柔。
自始至終,她的神情未有絲毫波動。
仿佛宋衍所說的,不過是某個話本里與己無關(guān)的荒唐軼聞。
她放下茶盞,抬眸看向宋衍。
那雙杏眸清澈見底,平靜得像一泓無風的潭。
“王爺說笑了。”
宋衍懸著的心終于徹底落下。
一絲難以抑制的欣喜從心底漫上來,在他眼底漾開細碎的漣漪,險些就要漫上唇角。
他急忙低頭掩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瓷茶盞上細膩的紋路。
“如此……也好。”
明嫵并未注意到他這些細微的變化,她的思緒飄回到了,那天。
那天,天光未亮。
齊藍雇的那雜役,趁著相府眾人出門迎接陸淵,將昨夜就潑好的猛火油點燃。
火舌瞬間竄起,很快便蔓延成一片火海。
她早已換上一身不起眼的丫鬟服飾,躲在假山縫隙間。
清楚地看見那雜役在火起時錯愕的眼神。
他并不知道,在他潑完油后,她又在各處補灑了更多,還特地在窗邊堆滿易燃之物。
混亂中,人影幢幢,哭喊與救火的呼喝交織。
她趁機用灰土抹臟臉頰,混在驚慌的仆役中,往約定的角門奔去。
然而,就在她即將逃出生天時,被一個眼尖的婆子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