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走廊盡頭突然開闊,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
邁克的軍靴踏過碎石,探照燈的光束掃過前方——地下大廳足有半個操場那么大,中央矗立著一塊兩人高的黑色石碑,表面蛛網(wǎng)般的裂痕里凝結(jié)著暗褐色的血痂,就像被無數(shù)把刀反復劈砍過一樣。
“就是這里。”小杰克的聲音干澀,他后頸的深紫色紋章隨著吞咽動作微微凸起,“三年前我被帶進來的時候,這里還亮著幽藍色的燈。”他用指節(jié)抵著石碑邊緣,指甲縫里滲出淡紅色的血,“現(xiàn)在……他們連燈都撤了。”
邁克的妖刀“碎顱”嗡嗡作響,輕輕顫動,刀鐔上的獅頭紋路泛著冷光。
他盯著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被腐蝕得深淺不一的名字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梟-01邁克·J·布萊恩特”、“梟-02維克多·L·霍克”、“梟-03艾琳·M·卡特”……最頂端的“梟-01”四個字像燒紅的鐵釘一樣刺進他的視網(wǎng)膜,他想起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子彈穿透心臟時,金獅子史基的臉就這么浮現(xiàn)在眼前,瞳孔里翻涌著和石碑裂痕里一樣的暗紅色。
“主干項目:金獅遺傳因子融合計劃。”雷蒙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中將舉著戰(zhàn)術(shù)手電湊近石碑,肩章上的金星在血痂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我在海軍檔案庫里見過類似的代號,但記錄在二十年前就被銷毀了。”他轉(zhuǎn)頭看向邁克,眼神里多了一絲他從未見過的審視,“你后頸的刺青,和石碑上的編號……”
“我們都是實驗品。”小杰克突然打斷他,手指死死摳住石碑,指節(jié)發(fā)白如骨,“用金獅子的基因重塑身體,再塞進別人的靈魂。他們管這叫‘幽影計劃’。”他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視線掃過“梟-02”的名字時突然停住,“我哥是梟-02,覺醒時被金獅子的瘋狂侵蝕,把整艘實驗船炸成了碎片。”
邁克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撞擊著肋骨間沉睡的力量——金獅子的基因在沸騰,就像被人澆了一把熱油。
穿越前雇傭兵生涯里那些血腥的畫面突然涌上心頭:戰(zhàn)友被毒梟割喉時的慘叫、自己中槍后趴在泥地里數(shù)秒等待救援的窒息感……原來所謂的“穿越”,不過是另一場更精密的死亡實驗。
“你是最成功的一個。”小杰克的手悄悄摸向腰間的短刃,又在觸到刀柄時猛地縮了回來,“其他人要么失控,要么在覺醒時腦漿迸裂。只有你……”他盯著邁克的后頸——那里有一塊淡粉色的疤痕,是原身偷酒被關(guān)倉庫時撞的,“連船舵貫腦的創(chuàng)傷都能承受,金獅子的力量在你身體里就像被馴服的野獸。”
雷蒙德的戰(zhàn)術(shù)手電突然晃了晃。
光束掃過石碑最下方,那里刻著一行更小的字:“實驗體存活條件:宿主靈魂需與金獅意志絕對契合。”中將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他轉(zhuǎn)頭看向邁克的眼神變了,就像在看某種不該存在于世間的怪物。
邁克握緊妖刀,刀鋒在石碑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能感覺到小杰克的視線黏在自己的后頸,能聽見雷蒙德吞咽口水的聲音,甚至能聽見石碑裂痕里血痂剝落的輕微聲響——這些聲音在他耳中被無限放大,就像一張逐漸收緊的網(wǎng)。
“所以‘獅鷲之心’一直在找我。”他開口時聲音沙啞,就像喉嚨里塞了一把碎玻璃,“因為我是唯一能完全覺醒金獅子力量的實驗體。”
小杰克的肩膀猛地一顫。
他盯著邁克握刀的手,那只手背上還留著上次和海賊戰(zhàn)斗時的抓痕,此刻正因為用力而暴起青筋。
“他們想把你改造成武器。”他說,聲音突然輕得像嘆息,“就像金獅子當年被改造成武器那樣。”
雷蒙德的手按上腰間的海軍六式手甲。
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大廳里格外清晰,“邁克,你……”
“我需要確認。”邁克打斷他。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石碑上自己的名字,刻痕里的涼意順著指腹爬進血管。
穿越前最后一刻金獅子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晰——那不是隨機的幻覺,是實驗體覺醒前的記憶共鳴。
小杰克的短刃終于從腰間滑出了半寸。
刀身映著探照燈的光,在邁克腳邊投下細長的影子。
“你該殺了我。”他說,聲音里帶著一種解脫般的輕快,“我是來確認你是否完全覺醒的,任務完成后……”
“噓。”邁克突然豎起食指。
他盯著石碑后方的陰影,那里有滴水聲突然變密,就像有人踮著腳在黑暗里奔跑。
金獅子的力量在他肋骨間翻涌,他能聽見某種類似于金屬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從大廳最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