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世界政府的反應比任何人預想的都要快,也都要詭異。
一艘掛著和平鴿旗幟的純白特使船,竟暢通無阻地駛入了黃沙漫天的阿拉巴斯坦邊境,找到了艾琳所在的“自名之鄉”。
特使是一名衣著考究、氣質溫和的中年貴族。
他在艾琳那間簡陋的診療帳篷里,優雅地遞上了一份由五老星親筆簽發的“王詔”。
“艾琳女士,”特使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面,“世界政府高度贊賞您的醫術。只要您愿意停止傳播那些……非法的記憶,并協助我們推行‘官方記憶覆蓋療法’,您將立刻獲封‘御用醫師’的終身稱號,享受圣地瑪麗喬亞的永久庇護,以及……用之不竭的研究經費。”
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然而,從始至終,艾琳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那枚細如牛毛的銀針上。
針尖正精準地刺入一名失語少女的穴位,引導著她體內微弱的生命力。
帳篷內靜得可怕,只有少女壓抑的、輕微的呼吸聲。
一刻鐘后,艾琳收針,少女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
她這才抬起頭,那雙清澈如湖水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你找錯人了。”她淡淡地說道,“你口中的‘艾琳’,已經在世界政府的通緝令上。我現在,叫‘第一百零八個母親’。”
說著,她從藥箱里取出一張寫滿了字的草紙,推到特使面前。
“這是送你的回禮。”
特使疑惑地拿起,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煞白。
那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的,竟是近十年來,上百名因“違規研究”而被世界政府秘密處決的醫生們的真實姓名!
“你……你放肆!”特使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便要拂袖而去。
可當他掀開帳篷門簾的瞬間,卻僵在了原地。
門外,不知何時已站滿了上千名難民,他們男女老少,眼神或堅毅,或憤怒,或悲傷,但無一例外,每個人的手中,都捧著一碗熱氣騰騰、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色藥劑——“苦憶湯”。
“我們也都改名了。”一名抱著孩子的母親,直視著特使,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的聲音不大,卻引爆了山呼海嘯般的應和。
上千人齊聲宣告著自己的新身份,那聲音匯成一股意志的洪流,讓這位見慣了大場面的特使,第一次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風暴的另一端,桑蒂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現在偉大航路的一處海盜黑市。
一個新興的地下組織,宣稱要“繼承邁克遺志,點燃革命之火”,他們甚至制作了一面繪有獅鷲與劍的旗幟,視桑蒂為天然的“圣女”,派人在此地等候,希望得到她的認可。
雨夜,碼頭,廢棄的倉庫里。
組織的頭目激動地展開那面旗幟,慷慨陳詞。
桑蒂始終沉默地站在陰影里,任由雨水打濕她的麻布斗篷。
直到對方說完,她才緩緩走出。
“鏗!”
一道快到極致的寒光閃過,甚至蓋過了天邊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