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無聲,掩蓋了來路,也吞噬了去向。
凍港之巔,那名少年最后一次點燃藍脈枝條的身影,仿佛一個亙古的烙印,刻在了世界的視網膜上。
火焰升騰的瞬間,并非只有他一人看見那橫貫全球海岸線的斷鏈光痕。
在遙遠的東海漁村,一個正赤足修補漁網的老人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映出了一閃而逝的幽藍。
在鹽場邊陲,一個因常年踩踏鹽鹵而雙腳潰爛的工人,感到腳底的劇痛忽然化為一種奇異的溫熱,仿佛有暖流從地心深處涌入。
在內陸一座被遺忘的廢城,幾個拾荒的孩子正比賽誰能光腳在碎石上走得更遠,他們腳下干裂的土地,竟滲出了一絲絲帶著海洋咸味的水汽。
無人知曉那少年是誰,也無人知曉他為何而來。
他轉身沒入風雪,腳步輕得仿佛從未踏足人間,連一個腳印都未曾留下。
三日之后,一場史無前例的雪崩轟然降臨,徹底掩埋了那座孤高的山峰。
軍閥的勘探隊無功而返,報告上只寫著“目標失蹤,判定死亡”。
然而,山下的村落里,人們卻見證了另一番奇景。
融化的雪水并未匯成洪流,而是在村口平地上,蜿蜒天然形成了一道繁復而玄奧的紋路——那正是傳說中,邁克在G-5刑場踏出的七步斷鎖符。
一個剛會走路的孩童好奇地踏入那水紋之中,非但沒有摔倒,反而步履穩健,口中咿呀學語,吐出的竟是古摩拉語中“行走”的發音。
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拄著拐杖,渾濁的淚水滾落臉頰,他喃喃自語:“他沒有走,他成了雪,成了水,成了路。”
風暴的第一個回響,出現在軍閥的皇宮深處。
艾琳頻率,那種被邁克用生命激活的共振,如同一縷看不見的幽魂,悄然掠過戒備森嚴的宮墻,最終,它選擇附著在一柄小太監的拂塵之上。
這名小太監曾在靜音營做過雜役,他親眼見過那些被奪走聲音的孩子,如何像牲畜一樣被喂食血糧。
那段記憶是他永恒的噩夢,只能靠日復一日的麻木清掃來壓抑。
今晨,當他像往常一樣清掃大殿時,卻感到一絲不對勁。
他手中的拂塵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那柔軟的塵穗掃過光滑如鏡的金磚地面,竟自動劃出了一道道斷鏈的符文。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那符文,正是他噩夢中最清晰的圖案!
他尖叫一聲,將拂塵扔出數丈遠,仿佛那是什么索命的毒蛇。
可第二天,當他被逼著重新撿起拂塵時,卻駭然發現,那烏木的帚柄上,竟冒出了一顆米粒大小的藍色嫩芽。
他想毀掉它,可無論用火燒還是用刀砍,拂塵都毫發無損。
他不敢聲張,只得每日清掃時,在心中瘋狂默念:“看不見,就不存在!看不見,就不存在!”
然而,遺忘是風最痛恨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