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里攥著封未拆的信封,帽檐壓得低低的:“中將說,明天早上到辦公室領文件。”
邁克接過信時,指尖觸到封蠟上的金錨印記——和馬庫斯賬本上的一模一樣。
他關上門,就著燭光拆開,里面只有半張紙,字跡是威廉姆斯的:“一等兵晉升令,明日生效。”
月光爬上窗臺時,邁克摸著后頸凸起的骨節。
那里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像被封印的野獸終于聞到了血腥味。
他望著床頭掛著的船舵模型(那是昨夜從馬庫斯辦公室順來的),突然想起海倫的話——“能讓你腦袋里那根船舵少啃點腦漿的人”。
汽笛聲又響了,這次更清晰。
“布萊恩特伍長。”威廉姆斯用鋼筆尖敲了敲桌面,鏡片后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咬開陷阱的狐貍,“東海聯合巡邏隊隊長的職位,足夠你大展拳腳了。”他推過來的銀制咖啡杯里,褐色液體表面浮著一層油膜,和馬庫斯倒賣的毒酒顏色如出一轍。
邁克緊捏文件的手青筋暴起。
他記得昨夜在馬庫斯的舊賬本里,“東海”二字總是與“特殊貨物”并列出現,而加密代碼旁畫著帶錨鏈的骷髏——那是海軍內部黑箱交易的標記。
“感謝中將栽培。”他抬頭時笑得很標準,指腹卻在代碼上輕輕摩挲,“不知這串編號……”
“這是后勤處的歸檔錯誤。”威廉姆斯突然站起身來,軍大衣掃過椅背發出悶響,“你該去收拾行裝了。”他走到窗邊時背對著邁克,聲音混著海浪聲飄過來:“記住,在海軍里,有些事看見了就是責任。”
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烙在邁克的后頸。
他走出辦公室時,袖中緊攥的文件邊緣已被汗水浸濕發皺。
走廊里經過的士兵都行禮,但目光掃過他的肩章時總會多停留半秒——從伍長到一等兵,三天連升兩級,在G-5這個爛泥潭里比海怪上岸還稀奇。
暮色漫過G-5支部的圍墻時,邁克的宿舍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他蹲在地板上,面前攤開從馬庫斯辦公室順來的航海圖,加密代碼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當他用刀尖刮開地圖右下角的蠟封時,里面掉出一張泛黃的便簽,上面是馬庫斯的字跡:“03-Ω-79對應貨艙B-12,影獵已介入,速清。”
窗欞傳來極輕的刮擦聲,像指甲撓過砂紙。
邁克的呼吸驟然變輕。
他保持著蹲姿,指尖卻悄悄按在床板暗格里——那里藏著從馬庫斯尸體上順來的短刀。
刮擦聲又響了,這次還混著布料摩擦墻面的窸窣聲,是有人在攀爬外墻。
他繼續翻動資料,紙張發出“簌簌”聲,仿佛沒察覺到危險。
直到那道黑影從窗臺翻進來的瞬間,邁克突然躍起,飄飄果實能力爆發,身體像被剪斷的風箏般向后飄去。
狙擊槍的槍響幾乎同時炸響,子彈擦著他的左胸飛過,在墻上穿出一個焦黑的洞。
“反應真快。”黑影的聲音帶著變聲器的電子音,第二發子彈已經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