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巡查隊接到報告,氣勢洶洶地前來鎮(zhèn)壓。
他們以為是某種新的反抗示威,準備殺雞儆猴。
然而,當他們沖到近前,卻駭然發(fā)現(xiàn),帶頭的那個,正用一把繳獲來的海賊短刀,費力地在一尊冰冷沉重的岸防炮炮管上刻字的孩子,竟是巡查隊隊長的親兒子!
那孩子滿頭大汗,神情專注得像個頂級的工匠,刀尖在鋼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一筆一劃,清晰無比——
“我叫鐵蛋!”
隊長高高揚起的警棍,僵在了半空中,再也揮不下去。
這股從東海港口揚起的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吹向了廣袤的內陸。
在某個不知名的山村里,一位老塾師半年前從商隊手中偶然得到了一些混在貨物里的麻布碎塊。
他見布料雖舊,卻很堅韌,便將其縫合成一本冊子,用來教村里的孩童識字。
那上面,正是林婆最后口述的“乳名錄”。
“石頭”、“針兒”、“鐵蛋”……這些簡單樸素的名字,成了孩子們最早的識字課本。
半年后的一個深夜,塾師照例檢查學生們的功課——他們抄寫在空白紙頁上的“乳名錄”。
燈火下,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絲詭異。
一個學生的作業(yè)本,在“石頭”這個名字旁邊,原本空白的頁邊處,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娟秀稚嫩的新名字——“春丫”。
筆跡與學生截然不同,仿佛是另一個孩子用無形的筆接力寫上去的。
塾師頭皮一陣發(fā)麻,他翻開所有學生的作業(yè)本,駭然發(fā)現(xiàn),幾乎每一本上,都出現(xiàn)了這樣憑空多出來的名字!
“翠兒”、“阿娣”、“小招娣”……
他連夜追查,驚恐地發(fā)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并非只出現(xiàn)在紙上。
村民家里的米袋上、炕席的編織紋路里、甚至灶臺冷卻的爐灰中,都開始緩緩滲出類似的字跡。
那全是這個村子在過去數(shù)十年間,因貧窮或重男輕女而被選擇性遺忘、甚至從未上過族譜的女嬰與早夭奴婢的名字!
恐慌過后,是長久的沉默。
村民們沒有焚香,沒有祭拜。
他們默默地將那些浮現(xiàn)出字跡的米粒、炕席草、灶臺灰收集起來,然后用針線,小心翼翼地將這些名字的“痕跡”縫進自家孩子新書包的內襯里。
一針一線,一個結扣,就是一個名字的起筆。
數(shù)日后,官府派員前來收繳所謂的“非法反動文獻”。
他們粗暴地翻開每一個孩子的書包,看到的卻只有粗布針腳和歪扭的課本,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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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在那些看似尋常的結扣與針腳里,藏著一整個村莊失而復得的記憶。
而在更廣闊的四海之上,艾琳播撒的塵埃,終于有了震徹天地的回響。
那被煉金火焰炸毀的沉船診所,其沾染了“記憶之火”花粉的殘骸,隨著洋流漂散。
一場席卷南海的風暴,將無數(shù)深海的泥沙與沉寂已久的朽木碎片一同掀上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