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在那艘幽暗的沉船診所里。
艾琳最后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
助手跪在地上,淚水決堤。
眼前,那片由億萬紫色花瓣組成的巨大花陣,隨著風的停滯,徹底凝固在半空,懸而不落。
花瓣上那五千個尚未復蘇的名字,如同被冰封的螢火,光芒明滅不定,隨時都會徹底黯淡。
“沒用的……風停了,花落不下去,名字……傳不出去了……”助手絕望地喃喃自語。
艾琳的眼皮艱難地抬起一道縫隙,她已經說不出話,只是用盡最后一絲意志,顫抖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向了助手腰間的匕首。
助手愣住了。
艾琳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她再次指向自己的指尖,又指向了那個連接著全球靜藤根系的海水培養槽。
“割我指尖,滴血入海槽。”
一道指令,如閃電般在助手腦中炸響。
這是艾琳彌留之際,最后的命令!
助手顫抖著拔出匕首,含淚劃破了艾琳的指尖。
一滴殷紅的血珠,頑強地掙脫了靜止的束縛,垂直墜落,滴入那深不見底的共鳴裝置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只有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弱漣漪,從培養槽的中心蕩漾開來。
嗡——
剎那間,全世界,所有懸停在空中的紫色靜藤花瓣,在同一時刻,劇烈地輕顫起來!
它們沒有飄落,卻像擁有了心跳。
那五千個未曾復蘇的名字,光芒大盛,而后黯淡,如此往復,整整三次。
那不是為了傳播,而是在這死寂的世界里,向著冥冥中的存在,進行最后一次確認:我們,曾存在過!
次日黎明,風,依舊未起。
東海沿岸的漁民們走出家門,驚駭地發現,海邊的礁石、沙灘、甚至漁網之上,竟自動浮現出了一行行墨跡般的字跡。
那些字跡,就如同大地一夜之間流出的汗水,清晰地拼湊出一個個他們從未聽聞過的、古老而陌生的姓名。
大地,開始自己寫字了。
無風帶邊緣,“名徑”的起點。
波雅·桑蒂一身黑衣,靜立于藤蔓組成的懸浮路徑之上。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鳴心藤已經停止了生長,組成路徑的枝干變得僵硬如鐵,連腳下本該翻涌的海水,也凝固得像一塊巨大的藍色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