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記錄她的“檔案”。段新紅聽得渾身發冷。
錄完一段,他停下,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應。段新紅緊緊閉著嘴,縮成一團。
他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便換了一種方式。他拿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巨大的漢字,貼在玻璃上:
汝乃何物?
墨跡濃黑,字體工整,帶著一種強迫性的審視。
段新紅看著那幾個字,仿佛看到了審判書。她扭過頭,拒絕回應。
店主并不氣餒。下一次,他又換了內容。他畫了一幅極其簡陋的圖——一個火柴人般的小人,站在一個類似祭壇的方塊上,旁邊畫著幾個向上的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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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于汝,可有所求?
他在試探,試探她是否有什么“超自然”的能力,是否能夠回應人類的祈愿,是否真的像他臆想中的那種“精靈”。
段新紅只覺得荒謬又絕望。她是什么?一個被命運踩進泥潭的罪人,一個僥幸未死的縮微品,哪里是什么能滿足愿望的精靈!
她依舊沉默,用沉默作為唯一的抵抗。
她的不配合似乎并沒有激怒店主,反而讓他更加確信她的“非凡”。他在筆記本上寫下:“靈性初顯,桀驁難馴,需以誠心感化,不可操之過急?!?/p>
“誠心感化”的方式,就是更加繁瑣和詭異的“供奉”儀式。
他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些細小的、散發著奇異香氣的香料末,每次“投喂”前,會用一個微型銅盤盛上一點點,放在玻璃罩子外的一個小臺子上點燃。煙霧繚繞,那股味道更加濃郁刺鼻,熏得段新紅頭暈眼花。
他還找來了一些顏色各異的、打磨光滑的小石子,幾片干枯的花瓣,甚至一小塊黯淡無光的碎玉,圍繞著玻璃罩子擺放,擺成一個對稱的、充滿儀式感的圖案。他對著這個圖案,會低聲吟誦一些佶屈聱牙、段新紅完全聽不懂的句子,像是某種自創的經文。
段新紅感覺自己成了某個邪教儀式里的核心道具。店主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吟誦,都讓她感到毛骨悚然。這種披著“神圣”外衣的囚禁,比赤裸裸的暴力更摧殘人的意志。
她開始出現幻覺。在漫長的黑暗里,她有時會看到阿青摸索著向她走來,臉上帶著焦急;有時會看到王彩鳳獰笑著伸手抓她;有時又會回到那個冰冷的俱樂部展臺……真實與虛幻的界限變得模糊。
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少量的食物和飲水僅僅能維持她不死,缺乏活動和陽光讓她臉色蒼白,四肢無力。傷口雖然結痂,但在這種環境下,愈合得極其緩慢。
一次“投喂”時,她因為虛弱和頭暈,伸手去拿竹簽時沒拿穩,那粒飯粒掉在了天鵝絨墊子上。她慌忙想去撿起來。
玻璃罩外的店主立刻皺起了眉頭。他用鑷子敲了敲玻璃,發出清脆的響聲,以示警告。然后,他打開活動小窗,用鑷子精準地夾走了那粒沾了絨屑的飯粒,丟棄在一旁。又重新遞進來一根穿著新飯粒的竹簽。
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悅,仿佛她玷污了神圣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