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自己坐在那個鋪著白色皮毛的微縮“沙發”上,像個真正被欣賞的玩偶。下面是無數的看客,穿著華麗,舉著酒杯,對著她指指點點,臉上是那種令人作嘔的、居高臨下的欣賞和玩味。
“不……我不是……”她想掙扎,想喊,身體卻不受控制,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
畫面猛地一轉,變成了俱樂部幽暗的走廊。她看到張瑤走在前面,高跟鞋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響。她忍不住跟了上去,想問問老陳到底被帶去了哪里。張瑤在一個房門前停下,轉過身,臉上不再是冰冷的職業表情,而是一種……混合著憐憫和嘲諷的詭異笑容。
“你想知道老東西去哪兒了?”張瑤的聲音飄忽不定,“他啊……變成了‘養分’……”
房門打開,里面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巨大的、蠕動的、散發著腐臭的肉團。老陳扭曲的臉在肉團的表面浮現了一下,瞬間又被吞沒。
“啊——!”段新紅從噩夢中驚醒,心臟狂跳,渾身被冷汗浸透。喉嚨里腥甜一片,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吐了血。
現實和幻覺的界限徹底模糊了。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亞克力盒子里,還是在某個更可怕的、無法言說的深淵。高燒像一把火,不僅灼燒著她的身體,更是在焚燒她的意志,她的理智,把她過去那些自以為堅固的、哪怕是扭曲的信念,都燒成了灰燼。
什么精明算計,什么弱肉強食,什么瀟灑人生……在極致的病痛和恐懼面前,全變成了不堪一擊的沙堡,被一個接一個打來的痛苦浪頭沖垮。
她蜷縮在角落,像一只受傷的、瀕死的小獸,發出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嗚咽。眼淚混合著汗水,糊滿了臉頰。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為什么而哭。為了老陳?為了李銘?還是為了這個被困在十厘米身軀里、掙扎在生死邊緣、連靈魂都在被炙烤的、可悲的自己?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悔恨,像藤蔓一樣從燒灼的廢墟中生長出來,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臟。不是為了被抓,不是為了受罰,而是為了她曾經對那些活生生的人造成的傷害。李銘年輕的生命,李衛國破碎的家庭,那些她記不清面孔、卻同樣被她掠奪過希望的“肥羊”……
原來,因果報應,真的存在。只是以一種她從未想象過的、如此具體而殘酷的方式,施加在了她自己身上。
高燒持續燃燒著。她的意識漸漸沉入一片更深的、連噩夢都無法抵達的黑暗。在徹底的昏迷降臨前,一個極其微弱的念頭,像火星一樣在她即將熄滅的意識中閃了一下:
如果……如果能重來……
這念頭太輕,太快,瞬間就被高熱的浪潮吞沒。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像一具空殼,癱在冰冷的亞克力地板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著這具飽受折磨的軀殼里,還殘存著一絲生命的痕跡。
靈魂的高燒,似乎要將她從內到外,徹底焚毀。只留下一片虛無的灰燼,或者……一點浴火后,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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