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娃娃屋（第1頁）

段新紅感覺自己像顆被揣在兜里的花生米，隨著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步子一路顛簸。周圍是柔軟的布料黑暗，夾雜著一點草莓味泡泡糖的甜香，還有小女孩身上暖烘烘的、帶著點奶腥氣的體溫。這感覺陌生又奇異，比林博士實驗室那消毒水味兒和冰冷箱壁強(qiáng)了不止一百倍。她甚至有點貪婪地深吸了幾口氣，盡管口袋里空氣不算新鮮。

顛簸終于停了。耳邊傳來“咔噠”的開門聲，更明亮的光線透過布料縫隙滲進(jìn)來。小女孩似乎走進(jìn)了一個新的空間，腳步聲在木地板上發(fā)出空曠的回響。

“到家啦！”小女孩歡呼一聲，聲音在相對封閉的空間里顯得格外響亮。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jìn)口袋，將段新紅掏了出來。

驟然接觸到光線，段新紅瞇了瞇眼。等她適應(yīng)過來，看清周圍的景象時，整個人（或者說整個小人）都呆住了。

這是一個……夢幻到有些不真實的空間。

她正站在一張巨大的、鋪著粉白色蕾絲桌布的長條桌子上。桌子中央，矗立著一座房子——一座真正的、比例縮小的、豪華精致得如同童話插畫般的娃娃屋！

這娃娃屋足足有三層高，尖頂，帶著小巧的閣樓窗戶。外墻刷成柔和的粉藍(lán)色，點綴著白色的浮雕裝飾。每一扇窗戶都掛著蕾絲窗簾，有些窗臺上甚至還擺著微縮的盆栽植物。屋前有一片用綠色絨布做成的“草坪”，上面散落著更小的、塑料的野餐籃和茶杯。一條蜿蜒的、用亮晶晶的碎石鋪成的小路從草坪延伸到屋門口。

屋門是敞開的，能看見里面同樣精致的擺設(shè)——鋪著碎花桌布的小餐桌，掛著水晶吊燈（雖然不會亮）的客廳，甚至二樓臥室里還有一張掛著紗幔的四柱床！

這簡直是她小時候在櫥窗外流著口水看過無數(shù)遍，卻永遠(yuǎn)買不起的頂級夢幻娃娃屋！

段新紅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從林博士那個冰冷、殘酷、充滿金屬和化學(xué)試劑味道的實驗室，突然掉進(jìn)這個粉嫩、柔軟、充滿童趣的世界，這反差大得讓她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

“看！這就是你的新家！漂亮吧！”小女孩——曉曉，林博士的女兒，自豪地宣布，她把段新紅捧到娃娃屋門前，“我收集了好久呢！所有的家具都是最好的！現(xiàn)在，你是我這里最特別、最漂亮的娃娃了！”

曉曉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純粹的占有和喜悅。她輕輕把段新紅放在娃娃屋門口那條碎石小路上。小路硌著她光著的腳丫，有點疼。

段新紅站在這個過于精美的“新家”門前，心情復(fù)雜得像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逃離實驗室的狂喜還沒完全退去，一種新的、隱隱的不安就爬上了心頭。這里看起來美好得像天堂，但……她真的自由了嗎？

曉曉可沒給她太多時間感慨。她像所有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樣，迫不及待地要開始“玩”了。

“你身上的衣服太破啦！”曉曉皺著眉頭，打量著她那件飽經(jīng)風(fēng)霜、已經(jīng)看不出原色的真絲睡裙，“配不上我的娃娃屋！我們來換一件！”

她轉(zhuǎn)身跑到桌子另一邊，那里放著好幾個漂亮的紙盒。她打開其中一個，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各式各樣的娃娃衣服——蓬蓬的公主裙，帥氣的騎馬裝，優(yōu)雅的晚禮服……都是用鮮艷的布料和閃亮的裝飾做成的，縮小到適合娃娃的尺寸。

曉曉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段新紅身上那件破睡裙的肩帶，輕輕一扯。睡裙本來就被撕扯得差不多了，這一下直接滑落下來。

段新紅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用雙臂抱住自己，羞恥感瞬間爆棚！雖然對方只是個小女孩，雖然自己現(xiàn)在這副尊容也沒什么看頭，但這種被強(qiáng)行剝掉衣服的感覺，依然讓她感到極大的侮辱！

“哎呀，別亂動嘛！”曉曉嘟囔著，對她的掙扎很不滿意。她拿起一件寶藍(lán)色的、綴滿亮片的蓬蓬裙，笨手笨腳地往段新紅身上套。

對于段新紅來說，這件蓬蓬裙沉重得像盔甲，那些硬邦邦的亮片邊緣刮擦著她敏感的皮膚，很不舒服。裙子的束腰部分勒得她喘不過氣，巨大的裙撐讓她行動極其不便，像個被塞進(jìn)桶里的螃蟹。

曉曉可不管這些。她費力地把裙子套上去，又試圖去系背后的緞帶。她的手指對于這種精細(xì)操作來說還是太大了，動作笨拙，好幾次扯到段新紅的頭發(fā)，或者用指甲不小心劃到她的背。

“頭抬起來一點嘛！”

“手！把手伸進(jìn)袖子里！”

“別彎腰！帶子系不上啦！”

曉曉一邊忙活，一邊發(fā)出各種指令，語氣里帶著點小孩子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專橫。段新紅被迫像個真正的娃娃一樣，被擺弄來擺弄去，心里憋屈得快要爆炸。這比被林博士用鑷子夾還難受！那種被完全無視意志，被當(dāng)成沒有感覺的物品隨意裝扮的感覺，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針，扎在她的神經(jīng)上。

好不容易，寶藍(lán)色蓬蓬裙算是勉強(qiáng)穿上了。曉曉退后兩步，歪著頭欣賞自己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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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顏色有點太深了……”她不太滿意地?fù)u搖頭，“配你的頭發(fā)不好看。換一件！”

段新紅還沒反應(yīng)過來，曉曉已經(jīng)動手開始扒她剛穿上的裙子！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拉扯和折騰，寶藍(lán)色蓬蓬裙被粗魯?shù)貏兞讼聛恚釉谝慌浴?/p>

接著，一件粉色的、帶著巨大蝴蝶結(jié)的紗裙被套了上來。粉色紗裙輕飄飄的，但那個巨大的、硬挺的蝴蝶結(jié)正好頂在她下巴上，磨得皮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