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把宿舍照得透亮,灰塵在光柱里慢悠悠打著轉。蘇小小盤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攤著??钚乱黄?。她的手指反復摩挲著刊登照片的那一頁,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看看這個排版。。?!彼龑χ帐幨幍乃奚徉哉Z。三張照片并排印在頁面上,底下配著小小的標題——《微光中的獨白》。編輯還特意加了段編者按,說這組作品“重新定義了微距攝影的情感表達”。
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段新紅待在桌角的紙盒小屋里,透過特意剪出的窗口望著外面。她能看見蘇小小晃動的腳尖,聽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那些照片她再熟悉不過——畢竟每個姿勢都擺了不下十遍。
“該準備新作品了?!碧K小小突然合上校刊,聲音里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她拉開抽屜翻找起來,各種小物件被弄得嘩啦作響。
段新紅下意識往小屋深處縮了縮。
上次拍攝的經歷還記憶猶新。為了捕捉所謂“最自然的瞬間”,蘇小小舉著手機一動不動就是半小時。她的手臂酸得發抖,卻還得保持微笑。
蘇小小終于找齊材料:幾卷彩色絲線,一把干花,還有做手工剩下的亮片。她把它們一股腦倒在桌上,接著小心翼翼地把段新紅捧了出來。
“這次我們試試夢幻風格?!彼闹讣庖驗榕d奮而微微發燙。
段新紅被放在鋪著黑色絨布的桌面上。蘇小小先用絲線纏繞出交錯的網格,撒上細碎的亮片,再把干花掰成小朵點綴其間。最后她調整臺燈角度,讓光線從斜上方打下來。
“躺進去試試?!?/p>
段新紅猶豫著挪進那個精心布置的“陷阱”。絲線硌得她后背發癢,干花的香氣又太過濃烈。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別動!”蘇小小卻眼前一亮,“就是這個表情!”
快門聲接連響起。蘇小小趴得很低,幾乎把臉貼到桌面上。她的呼吸拂過段新紅的臉頰,帶著午餐吃過的橘子糖的甜味。
段新紅努力維持著姿勢,眼睛被閃光燈刺得發酸。有根絲線纏住了她的頭發,扯得頭皮生疼。她想伸手去解,又怕破壞構圖。
“太棒了。。?!碧K小小喃喃著變換角度,“就像被困在星光里的精靈?!?/p>
精靈嗎?段新紅看著頭頂晃動的亮片,覺得更像掉進了垃圾堆。
拍攝持續了整整一下午。蘇小小像個不知疲倦的導演,不停提出新要求:頭再偏一點,手指要這樣放,眼神要放空。。。
有次段新紅實在累得撐不住,身子晃了晃。蘇小小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集中注意力。”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段新紅趕緊穩住身形。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又回來了——看似溫柔的操控下,藏著不容反抗的強硬。
黃昏時分,蘇小小終于滿意地直起腰。她翻看相機里的成片,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不對。。?!彼洁熘?,“感覺不對?!?/p>
段新紅蜷在桌角休息,聞言抬起眼皮。
蘇小小把相機往桌上一放,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太刻意了。完全沒有上次那種靈氣?!?/p>
她盯著段新紅看了好久,眼神復雜得像團亂麻。突然,她伸手把布置好的場景全部掃到一邊,絲線和干花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