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瘋狂的朝圣者（第1頁）

嗓子干得冒煙，眼睛又酸又脹，看東西帶著一圈圈光暈。段新紅癱在墊子上，感覺自個兒像塊被擰干了的破抹布，蔫了吧唧，提不起一絲勁兒。那瘋子店主搞的什么狗屁“光明黑暗交替療法”，沒把她“靈性”提上來，倒快把她整成神經(jīng)衰弱了。

每次黑暗降臨，她都忍不住歪過頭，瞅瞅旁邊那個小玻璃匣子。那只寶藍色的蝴蝶，依舊被銀針釘著，翅膀上的金屬光澤在昏暗里泛著冷冰冰的光。以前覺得它是個死物，嚇人?，F(xiàn)在看久了，反倒看出點“難友”的情分來。至少它不用再受這活罪了。

“啪！”

強光又他媽亮了！段新紅心里罵了句娘，趕緊閉眼縮脖，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白光像燒紅的針，扎進眼皮，疼得她直抽抽。

店主的身影在強光里晃悠。他今天沒拿筆記本，手里捏著那根細長的銀針，針尖亮得嚇人。他沒看段新紅，先踱到蝴蝶標本那邊，隔著玻璃，用針尖虛虛地點著那只蝴蝶的翅膀，嘴里念念有詞：

“耀光藍翼，汝隕落之時，靈光潰散之痛，可還記得？今借汝殘存之意，感召此匣中懵懂之靈……”

段新紅瞇著疼得流淚的眼睛，看著他在那兒對一只死蝴蝶作法，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他媽是真瘋得不輕！

念叨完蝴蝶，店主轉(zhuǎn)過身，銀針轉(zhuǎn)向了段新紅。他的眼神直勾勾的，里面燒著兩團偏執(zhí)的火。

“靈尊！感應(yīng)到了嗎？那生命流逝之痛！那靈性剝離之苦！”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強迫性的急切，“共享此痛！體會它！接納它！此乃破除迷障之捷徑！”

共享個屁！段新紅真想一口唾沫啐他臉上。她只覺得這瘋子吵得她腦仁疼。

見段新紅還是那副半死不活、毫無反應(yīng)的樣子，店主臉上的肉抽動了幾下。他焦躁地來回走了兩步，猛地停在神龕前，雙手“砰”一下按在木框上，震得玻璃罩子嗡嗡響。

“為何還不開竅？！為何還要抗拒？！”他低吼著，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信士為你耗費多少心血！香火供奉，晨禱夕誦，‘凈化’之禮，‘啟明’之光……如今更是尋來這‘耀光藍翼’殘靈為你引路！你還要怎樣？！你還要信士怎樣才肯顯現(xiàn)靈跡？！”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好像段新紅是個辜負了他一片苦心的負心漢。

段新紅縮在墊子上，心里只剩下荒謬。這都什么跟什么??？

店主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眼神忽然變得恍惚起來。他松開按著木框的手，后退一步，目光放空，像是在凝視某個遙遠的、不存在的地方。

“是了……定是信士心還不夠誠……供奉還不夠厚……”他喃喃自語，語氣變得神經(jīng)質(zhì)，“古籍有載，上古大能感應(yīng)天地，需以三牲五谷，乃至……乃至童男童女為祭……方能請動真仙……”

童男童女？！段新紅嚇得一哆嗦，這瘋子不會真想搞什么活人祭祀吧？！

幸好，店主還沒瘋到這個地步。他用力甩了甩頭，把那個可怕的念頭甩開，目光重新聚焦到段新紅身上，變得更加熾熱，也更加……不顧一切。

“靈尊！你且看著！看著信士的誠意！”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轉(zhuǎn)過身，開始在神龕旁邊那個堆放雜物的抽屜里胡亂翻找起來。瓶瓶罐罐被碰得叮當亂響。段新紅提心吊膽地看著，不知道這瘋子又要搞什么新花樣。

很快，他翻出了一個小木盒。打開木盒，里面不是香，不是符，而是一塊……用紅布包裹著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揭開紅布，露出里面一塊鴿子蛋大小、顏色深紫、形狀不太規(guī)則的……石頭？或者說，一塊質(zhì)地奇怪的木頭？

那東西看著其貌不揚，表面甚至有點粗糙。但店主的眼神，卻像看到了絕世珍寶，充滿了敬畏和激動。

“此乃……‘蘊神木’！”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信士早年機緣巧合所得，乃是一截天生地養(yǎng)、蘊藏靈機的神木殘骸！數(shù)十年來，信士視若性命，從不輕易示人！今日……今日便以此木為祭，助靈尊點燃神火，照見虛空！”

他雙手顫抖著，將那塊所謂的“蘊神木”捧到神龕前，放在了那盤黑乎乎種子旁邊。動作莊重得像是獻上自己的心臟。

段新紅看著那塊黑紫色的木頭疙瘩，心里直打鼓。這玩意兒……看起來還沒阿青工作室里燒火的柴火好看呢。還蘊神木？吹得挺玄乎。

放好“祭品”，店主噗通一聲，竟然直接跪在了神龕前！

他挺直腰板，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然后朝著玻璃罩子里的段新紅，深深地、極其標準地叩拜下去！額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在堅硬的地板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段新紅在罩子里看得目瞪口呆，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這他媽是真磕?。?！

“靈尊在上！信士愿奉上畢生珍藏之‘蘊神木’！只求靈尊垂憐！顯圣一刻！哪怕只是一絲靈光！一點啟示！”他抬起頭，額頭上已經(jīng)紅了一塊，眼神里是徹底豁出去的瘋狂和祈求，“信士愿折損陽壽！愿承受因果！只求真法現(xiàn)前，得窺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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