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無聲的夜晚（第2頁）

他……怎么樣了？是昏睡過去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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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新紅的心跳得像擂鼓。現在絕對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只要她能弄開這個盒子！她再次湊到投食口，用盡全身力氣去摳，去撞，指甲劈了，肩膀撞得生疼，那該死的縫隙連點木屑都沒掉下來。絕望像冰冷的海水，一點點淹沒上來。她出不去。就算機會擺在眼前，她也抓不住。

一種深沉的疲憊感席卷了她。她靠著木壁滑坐下來，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逃跑的興奮感褪去，剩下的是更龐大的茫然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她居然在擔心那個老家伙？瘋了吧！他死了才好呢！死了就沒人關著她了！說不定會有別人發現這個盒子，把她放出去……

可是……萬一一直沒人發現呢？她會餓死，渴死，在這個盒子里爛掉，和李衛國的尸體呆在一起……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她就一陣反胃。

而且……李衛國如果就這么死了……她腦子里又冒出李銘的照片。那個家，就真的一個人都不剩了。雖然那個家早就被她和病魔聯手摧毀了，但至少……還有個念想在。李衛國活著，李銘好像就還沒被徹底遺忘。

這想法太矯情了！段新紅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試圖用疼痛驅散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她是受害者！是被囚禁的那個！她應該盼著看守死掉才對！

外面依舊沒有任何聲音。靜得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段新紅蜷縮在黑暗里，內心的掙扎比任何一次都激烈。一邊是渴望自由的吶喊，一邊是對未知的恐懼，還有那絲該死的、不合時宜的、對李衛國狀況的在意。她覺得自己快分裂了。

她甚至開始幻想，李衛國只是睡著了，明天早上就會像往常一樣，過來給她塞那點豬食，或者用針嚇唬她。雖然痛苦，但至少……是熟悉的，是可以預料的。

這個夜晚格外漫長。段新紅幾乎沒合眼，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什么聲音都沒有。李衛國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是從透氣孔透進來的光線判斷的——外面才傳來一點極其微弱的、像是夢囈般的呻吟。很輕，很短促，然后又被寂靜吞沒。

他還活著。

段新紅說不清自己聽到這聲呻吟時是什么感覺。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更加絕望。逃跑的機會似乎隨著這聲呻吟徹底溜走了。她依舊被困在這個方寸之地，和一個恨她入骨、隨時可能病死的老頭捆綁在一起。

她看著透氣孔外逐漸變亮的光線，第一次覺得，連光都帶著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質感。

這個無聲的夜晚，沒有鞭打，沒有恐嚇，卻讓她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也窺見了自己內心深處，那一點點尚未完全泯滅的、屬于“人”的復雜情感。

這發現，讓她感到無比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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