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書桌下的囚徒（第2頁）

對李小明來說，這只是日常的、略帶枯燥的學(xué)習(xí)時間。但對被困在咫尺之遙的文具盒里的段新紅來說，這無疑是一場聽覺的酷刑。

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像砂紙在摩擦她的耳膜。少年時不時的嘆氣、嘟囔、用筆桿敲擊桌面的聲音，都如同驚雷。他翻動書頁時帶起的風(fēng)，透過抽屜的縫隙吹進來，對于段新紅而言，不亞于一陣小型風(fēng)暴，吹得她幾乎睜不開眼，身體也跟著微微晃動。

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是那種近在咫尺的“日?！?。她能模糊地聽到他背誦課文的聲音，能聽到他因為解不出數(shù)學(xué)題而焦躁地踢桌腿的聲音，能聽到他偷偷摸出手機，快速按動鍵盤發(fā)出的、細(xì)微卻清晰的“嗒嗒”聲。他的生活，他的煩惱，他的小動作，都毫無保留地、以放大無數(shù)倍的形式，強制性地灌入她的感知中。

她像一個被遺忘在舞臺下的觀眾，被迫觀看著一場與她無關(guān)，卻又緊緊束縛著她的演出。自由曾經(jīng)似乎觸手可及——在從火場被撿到的那一刻，她或許還殘存著一絲被當(dāng)作“人”來對待的渺茫希望。但現(xiàn)在，這希望徹底破滅了。她成了一個活著的、被收藏起來的“奇觀”，被禁錮在書桌之下，黑暗之中。

時間在筆尖的沙沙聲和少年時不時的躁動中緩慢流逝。段新紅感到饑餓和口渴一陣陣襲來。自從在古董店經(jīng)歷了那場折磨后，她就幾乎水米未進，身體早已到了極限。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文具盒角落那幾粒干癟的橡皮屑上。一種強烈的屈辱感涌上心頭。曾幾何時，她錦衣玉食，揮金如土，何曾想過自己會淪落到要對這種垃圾產(chǎn)生渴望？

就在這時，抽屜又被猛地拉開了。

李明的臉再次出現(xiàn)，帶著寫完作業(yè)后的輕松和百無聊賴。他手里拿著一個啃了一半的蘋果，果肉的香氣對于段新紅來說，如同最誘人的盛宴。

“餓了吧？”他注意到了段新紅渴望的眼神，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蘋果。他掰下一小點，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果肉，用手指捻著，從文具盒的縫隙塞了進來。

那點果肉掉落在段新紅面前。新鮮水果的芬芳刺激著她的嗅覺。尊嚴(yán)在生存的本能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和脆弱。她只是猶豫了幾秒鐘，便爬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一點果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汁液濕潤了她干渴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活力。

李明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進食的樣子，仿佛在觀察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他語氣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

吃完那點果肉，段新紅感到更渴了。水，她現(xiàn)在迫切需要水。

李明顯然沒有考慮得那么周到?；蛘哒f，他并不真的關(guān)心她的死活，只是享受這種“投喂”和控制的過程。他看了一會兒，似乎覺得無趣了，注意力又被別的東西吸引。他拿出游戲機，插上卡帶，熟悉的電子音效立刻響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對段新紅來說，是另一種形式的折磨。

游戲里的槍炮聲、爆炸聲、角色的吶喊聲，通過音響和少年的激動叫喊，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在她小小的囚籠里瘋狂撞擊。李明顯然玩得十分投入，情緒隨著游戲進程大起大落。勝利時，他會用力拍打大腿，發(fā)出興奮的吼叫；失敗時，則會懊惱地咒罵，甚至氣憤地?fù)u晃桌子。

每一次拍打，每一次搖晃，都讓文具盒里的段新紅如同置身于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被顛簸得頭暈?zāi)垦＃迮K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她緊緊抓住文具盒底部一道細(xì)微的凸起，才能勉強穩(wěn)住身體，不被拋起來撞到頂蓋。

她看著抽屜縫隙外，那個沉浸在虛擬世界里的少年側(cè)影。他的喜怒哀樂如此鮮明，如此“正?！?，卻都與她真實的痛苦完全隔絕。在他眼里，她或許真的只是一個比較奇特的、會動的“手辦”而已。她的恐懼，她的不適，她的絕望，他看不見，也根本不在意。

歡呼聲戛然而止。游戲似乎通關(guān)了，或者他玩膩了。李明朝抽屜里瞥了一眼，看到段新紅依舊蜷縮在那里，似乎松了口氣，確認(rèn)他的“所有物”沒有丟失。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他打了個哈欠，伸手過來，不是喂水，也不是關(guān)心，而是……“啪”地一聲，將文具盒的蓋子徹底蓋嚴(yán)、扣緊。

最后一絲光線消失了。最后一點聲音也變得極其模糊、沉悶。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靜，再次將她完全吞噬。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在一個少年的書桌抽屜里，一個透明的塑料棺材中。外面就是他鮮活的世界，近在咫尺，卻又遠(yuǎn)在天涯。

饑餓感和口渴感并未消失，反而因為那一點蘋果的刺激而變得更加清晰劇烈。游戲音效和少年吼叫帶來的耳鳴還在持續(xù)，腦袋里嗡嗡作響。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張和之前的顛簸而酸痛不已。

她躺在冰冷的塑料上，睜大眼睛，卻什么也看不見。李小明的腳步聲遠(yuǎn)去了，似乎是離開了房間。整個空間陷入了死寂，只有她自己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聲，證明著她還活著。

書桌下的囚徒。這就是她新的身份，新的地獄。未來會怎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這個充斥著少年荷爾蒙和混亂氣息的囚籠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長如同永恒。而絕望，像抽屜里陳年的灰塵一樣，正悄無聲息地，將她一點點掩埋。

喜歡惡女縮小成10cm渡劫請大家收藏：（）惡女縮小成10cm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