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浪貓的凝視（第1頁）

段新紅是被一陣奇怪的窸窣聲弄醒的。不是風吹葉子的沙沙聲，也不是蟲子爬過的細微響動，而是一種更沉重、更……有分量的摩擦聲，伴隨著極其輕微的“噠、噠”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用帶著肉墊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踩過外面的碎石地面。

她猛地從昏沉中驚醒，心臟條件反射地縮緊。昨晚（或者說不知道什么時候）耗盡力氣昏睡過去，喉嚨和胃部的灼燒感絲毫沒有減輕，反而因為短暫的休眠后再次清醒而變得更加尖銳。她像只受驚的蝸牛，把自己往墻壁裂縫下方的陰影里又縮了縮，只露出一雙因為虛弱和恐懼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條透進灰白光線、通往“外面”的縫隙。

窸窣聲和噠噠聲在裂縫外面停住了。

一片巨大的、毛茸茸的陰影，突然擋住了裂縫大部分光線，讓段新紅所在的夾縫瞬間暗了下來！

她嚇得連呼吸都停滯了！

緊接著，一個濕漉漉、黑乎乎、帶著無數(shù)細小肉刺的東西，猛地從裂縫最寬的那道口子擠了進來！是鼻子！一個對于段新紅來說如同小山丘般的、粉黑色相間的貓鼻子！

那鼻子用力地抽動著，發(fā)出響亮的“咻咻”聲，像是在極力分辨著縫隙里陌生的、屬于她的微弱氣息。濕熱的氣流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腥膻味，噴在段新紅臉上，幾乎讓她暈厥。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凍僵了。是貓！一只流浪貓！

沒等她從這突如其來的恐怖中緩過神，那只鼻子縮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琥珀色的眼睛，湊到了裂縫前！

那只眼睛如同一個巨大的、帶著豎直瞳孔的探照燈，冰冷、好奇，又帶著一種屬于頂級捕食者的審視和漠然。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收縮成一條細線，又緩緩放大，精準地鎖定了蜷縮在陰影里、瑟瑟發(fā)抖的段新紅。

四目相對。

段新紅能從那只巨大的、倒映著她渺小身影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和絕望。而那只貓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種純粹到令人膽寒的“興趣”。像是在觀察一只特別一點的蟲子，或者一個會動的、小巧的“零食”。

“喵……”

一聲低沉的、帶著點疑惑和試探的貓叫從裂縫外傳來，并不響亮，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段新紅的心上。她能感覺到那聲音引起的空氣震動，甚至能看到裂縫邊緣的灰塵被震得簌簌落下。

那只巨大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依舊牢牢盯著她。

跑！

這個念頭如同電流般竄過她幾乎麻木的大腦！

她不能待在這里！這只貓只要伸出爪子，隨便掏一下，就能把她從這夾縫里勾出去！或者，它要是耐心足夠，就這么守著，餓也能把她餓死！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帶來的僵硬。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不再理會那只恐怖的眼睛，手腳并用，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向著夾縫深處，向著與裂縫相反的方向，沒命地爬去！

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著她早已破損的膝蓋和手掌，傷口再次裂開，火辣辣地疼。但她顧不上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遠離那只眼睛！遠離那個裂縫！

“嘩啦——！”

身后傳來磚石松動的聲音！還有貓爪刨抓墻壁的刺耳聲響！

那只貓顯然不打算放棄這個新發(fā)現(xiàn)的“有趣玩意兒”，它開始用爪子試圖擴大那個裂縫！

段新紅不敢回頭，拼命往前爬！黑暗再次成為她唯一的掩護，但也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她不知道這條夾縫通向哪里，會不會是另一條死路？會不會有其他的東西？

貓爪刨挖的聲音、磚塊掉落的聲音、還有那低沉的、帶著點不耐煩的“喵嗚”聲，如同催命符一般緊追在后！

有一次，一塊被貓爪扒拉下來的、拳頭大小（對她而言如同隕石）的水泥塊擦著她的后背飛過，重重砸在她前面的地面上，濺起的碎屑打得她生疼！

她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繞過那塊水泥，繼續(xù)亡命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