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年輕了,哪怕他的外表因為封號斗羅定格在自己最年輕的時候,但是他經歷的太多了。
在他漫長的記憶里,噩夢這種東西,不管當初如何驚心動魄,如今回想起來,都仿佛隔著一層朦朧的紗,遙遠得好似上輩子的事,模糊而又不真切。
“哪怕是最開始成為教皇的那段日子,也不會做噩夢,也不會害怕嗎?”葉瀾輕聲問道。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
在武魂殿中,憑借著夜鶯堂的特殊身份,她擁有著僅次于千尋疾的閱讀權限。曾經,她在那些卷宗里,探尋過老師的過往,知曉老師并非是在成為封號斗羅后才登上教皇之位,而是在年僅二十歲,剛剛突破魂帝的時候,便匆匆挑起了這副重擔。
“那個時候,倒也算是有一點吧?!彼男θ菘此圃频L輕,就像是在包容孩子的胡鬧,隨便給出的一個敷衍回答。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過往遠非一句“有一點”能概括。
實際上,又何止是有一點呢?
他的父親曾癡戀海神島上的波塞冬,最終卻未能如愿。只因身負天使傳承,無奈之下,只能與同為天使族人的母親成婚。母親對父親一片深情,全心全意地付出,可即便如此,也始終得不到父親的真心回應。久而久之,母親積勞成疾,年紀輕輕便離開了人世。直到他覺醒了極為優秀的武魂后,才被帶回武魂殿,成為了圣子。
父親和母親之間本就是一段沒有愛情的結合,不過他們對他倒是關懷備至。他憑借著自己的刻苦努力,修煉到了魂帝境界。那時,父親便以閉關為由,辭去了教皇之位。
初登教皇之位的那一刻,他面對著上三宗的所有高層,表面上鎮定自若,可內心的慌張卻無人知曉。
只是這些過往,猶如塵封在心底的舊傷,實在沒必要跟這個單純的小女孩提及。于他而言,那些痛苦的回憶早已深埋心底。
而當下,對于小瀾來說,最要緊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安穩地度過這個夜晚。
葉瀾美麗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千尋疾,眼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都被她默默藏起,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怎么這么看著我?”千尋疾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問道,他微微低頭,目光中帶著上位者獨有的審視意味,卻又在看向葉瀾的瞬間,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還是說哪里和你在卷宗里看到的不一樣?”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在這寂靜的夜里,仿佛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良久,葉瀾像是下定了決心,突然向前撲了過去,動作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急切。她將頭輕輕靠在千尋疾的肩膀上,發絲隨著動作微微飄散。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柔軟與心疼,緩緩說道:“沒什么,就是覺得,老師當時一定很害怕。”
能讓這位身居教皇之位多年的封號斗羅老師說出“有一點”,那當初的事絕對不簡單。
“那你猜錯了?!?/p>
“我是真的不害怕。”
“所有人都篤定我會成為最年輕的封號斗羅,我也這么認為。我成為了封號斗羅,就沒什么能讓我害怕的?!鼻ぜ采裆届o地回應著,不緊不慢地坐在床邊,動作自然而又溫柔地伸出手臂,將小女孩靠過來的身體輕輕攬入懷中,像是要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給予她絕對的庇護。
實際上,他沒有說出后半句心里話:他必須成為封號斗羅。
沒有第二個選擇。
在天使家族嚴苛的規則下,如果他無法達成,自會有其他人替代他。到那時,他不僅會失去武魂殿圣子的位子,甚至可能會失去父親的支持,徹底淪為家族的棄子。
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