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深淵沒有夜晚,全天酷熱,涼爽與冰塊是貴族的特權。
他左右兩邊擺著一個冰盆,這冰盆不知用什么妖物的頭顱做的,很是猙獰。
野田郎盈搖著繪扇,打量著面前這個古銅色的男人。
霖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這位最忠誠的人類勇士跋涉了許久,早已饑渴難耐,可妖怪不會理解人類。
或者說,是不屑于。
人類在他們心里就是會說話的石塊,踢走一塊,還有下一塊。
“炎代大人說的就是這些了。”他將炎代的話帶到,隨后便猶如一尊沉默的石像,佇立在旁,不再言語。
炎代之意再明晰不過,妖森魔虎搜刮魔晶越發貪婪,禁錮人類愈發嚴苛,逃亡者部落生存空間被擠到近乎窒息,往昔安穩日子一去不復返,一旦被抓進內城,就是墜入煉獄,橫豎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興許能闖出條活路。
事成之后,所有人類工匠愿為野田郎盈效力,當作報酬。
野田郎盈沒說話,過了一陣兒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炎代這個老狐貍啊……”
炎代派人傳過來的那番話,就像一陣風,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都沒被他擱進心里去。
且不提人類如今還是一盤散沙,能不能真正統一成鐵板一塊,單說炎代,又怎能打包票完全代表那群人類工匠發聲?更何況,前頭還有個如虎口般危險的永鋒口呢,稍有差池就得粉身碎骨,這般險局,任誰也曉得,不值得為那縹緲不定的利益去以身犯險吶。
“哼哼,”野田郎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人類從被獵食的“鷸蚌”,想搖身化作坐收漁利的“漁人”,在這王之深淵爭得一席之地,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不過,如果再加上那兩個外面來的犬妖……
“合作嘛,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得看事兒。”野田郎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狡黠笑意,眼里卻透著冰冷的算計。
危險一旦露頭,他可沒什么忠義道德可講,把身旁這些人一股腦打包,拱手獻給那妖森魔虎當“投名狀”的事兒,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在這詭譎莫測、弱肉強食的王之深淵,信譽不過是風中殘燭,情義更似縹緲云煙,到最后,唯有實打實的利益,才是通關“密鑰”,主宰著一切生死博弈,要么將對手吞進肚里,鑄就自己的“王座”,要么淪為他人腹中餐,成為失敗者的亡魂。
“但話說在前頭,你們眼線打探來的消息,得先給我一份。”野田郎盈目光幽幽,望向遠方內城方向,那兒的人類之中,想必藏著炎代不少眼線吧,雖說還摸不清他們到底用的什么“傳訊”手段,可那些情報,他勢在必得。
打發走人類,一旁的侍衛進來稟告。
“什么,十蜻不愿意回來?”野田郎盈猛地站起,臉色一沉,十蜻向來乖巧聽話,此番抗拒,定有隱情。他在廳中踱步,思索片刻,冷聲道:“多派些人,務必把她找回來,我倒要看看,是何事讓她起了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