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瑛的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掠過運(yùn)河岸堤旁的青草樹枝。不一時,已沿著運(yùn)河向北行了五十多里。
運(yùn)河的水面在黯淡的月色下忽然變得開闊起來,右岸露出一大片河灣。
河灣里的蘆葦長得比人還高,密匝匝的葦稈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曳,如同一片靜謐幽深的迷宮。
賈瑛放慢腳步,躡足潛蹤,沿著河灣曲折的邊緣,繞了大半圈。
但見這個河灣比遠(yuǎn)看時更為遼闊,形如一處淺淺的湖泊,其中蘆葦叢生,水網(wǎng)交錯。
賈瑛借著月光仔細(xì)觀望,只見葦叢深處的暗影里,隱隱透出幾點(diǎn)跳動的火光。
他怕打草驚蛇,便尋了一處蘆葦稀疏的暗處,無聲無息地滑入冰涼的河水中。
元化真氣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內(nèi)息,使他如同一尾大魚,悠然在水里游來游去。
游近那火光映照的水域,他透過清澈的河水向上望去,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片水中小島。
小島中央,點(diǎn)著幾堆篝火,一群漢子正在那里喝酒,猜拳行令、吹牛罵娘之聲,隱隱透過水面?zhèn)鱽怼?/p>
島嶼邊緣,黑壓壓地停泊著各式船只。賈瑛粗略一數(shù),竟有三十多條船。
這些船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有窄長的快艇,有寬底的貨船。
最顯眼的,是一艘裝飾著怪異魚頭雕刻的三桅座船,一看便知是頭領(lǐng)的座駕。
這般規(guī)模,儼然一個盤踞在水上的土匪據(jù)點(diǎn)。
賈瑛屏息凝神,在水底調(diào)整方向,朝著人聲最嘈雜的那堆篝火下方潛去。
他選擇了一處茂密的蘆葦叢作為掩護(hù),慢慢地將頭頂浮出水面,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以上的部分,周圍的葦葉正好將他的身形遮蔽。
剛穩(wěn)住身形,就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炸響:“胡老四,你踏馬是不是活膩歪了,怎么林家的船還沒來!讓兄弟們在這里喝西北風(fēng)呢!”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諂媚道:“八爺,您息怒……大概是他們收拾的東西太多,耽誤了行程吧……應(yīng)該就在這一兩日了。”
賈瑛聽得分明,這正是林家綢緞店鋪的胡掌柜!
他眼中露出寒芒,手指不由緊緊攥住了刀柄。
萬萬沒想到,林家對下人們這么好,不料竟養(yǎng)出這等蛇蝎心腸的小人。
林家待他不薄,他卻為了一己私利,勾結(jié)匪類算計(jì)主家,當(dāng)真是蛇蝎心腸!
那于黑八的聲音冷哼一聲:“哼!老子再信你一次。就再等兩日,若你說的肥羊不來,兄弟們這幾日的辛苦錢,全都得從你身上刮出來!”
胡老四唯唯諾諾地說道:“小人不敢,說的句句屬實(shí)。那林家有十幾個店鋪,還有幾代人傳下來的田莊家產(chǎn),每年的收入都不是個小數(shù)目……”
胡小三的聲音也在旁邊響起:“八哥,我爹說得沒錯。而且,小弟我親眼見過那林家的小姐,真是天仙般的人物!連她身邊的幾個丫鬟,也都跟畫兒里走出來似的……”
于黑八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狂笑:“哈哈哈,若你們所言屬實(shí),那林小姐就搶過來做我的壓寨夫人!剩下的丫鬟,就賞給兄弟們開開葷!”
篝火旁頓時響起一片淫邪的哄笑與附和聲。
“八哥英明!”
“等拿到錢財(cái),再抱得美人歸,這日子簡直賽過神仙!”
……
這些污言穢語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賈瑛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