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怕失去秩序,怕失去生主的尊嚴,可秩序不是種姓的墻,尊嚴也不是靠怨絲撐起來的。
你看這些靈苗,它們不管是誰種的,不管是誰澆的水,都在好好長,都在護靈脈。
這才是真正的秩序,是護生的秩序。”
達剎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他站起身,往靈苗田的邊緣走,那里還埋著之前祭司放的黑布。
黑布上的怨絲已經(jīng)被根須吸光了,布面變得發(fā)白,像一塊沒用的舊布。
他蹲下來,伸手把黑布從土里拽出來,揉成一團,扔在旁邊的草叢里:“以后……別再埋這種布了。”
薩蒂的眼睛瞬間亮了:
“父親,你是說,同意我們繼續(xù)種靈苗田了?同意跨種姓一起護生了?”
達剎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往宮殿的方向走,腳步比之前慢了些,聲音很低:
“靈苗……好好種。要是需要靈脈水,就去后院的娑羅林里取,那里的靈脈,我會自己清干凈,不用你們管。”
薩蒂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笑了。
父親雖然沒明說,但他拽掉黑布的動作,他讓他們用靈脈水的話,已經(jīng)比任何承諾都管用。
她轉(zhuǎn)過身,往彌生身邊跑:“彌生世尊,你看!父親他終于松口了!”
彌生笑著點頭,青銅缽的光落在靈苗田上,映出遠處凱拉薩山的方向。
大天站在業(yè)火池邊,手腕上的伐蘇基正對著靈苗田的方向吐信,蛇鱗的金光和靈脈的暖光連在一起,像在為他們高興。
“他不是松口,是‘看見’了。”
彌生的聲音帶著欣慰,“看見靈苗的實,看見護生的真,比說多少話都管用。
只是他的舊怨,還沒完全消。
梵天的使者還會來,創(chuàng)世馬祭還會來,到時候,他可能還會猶豫,還會動搖。”
薩蒂點點頭,她知道,父親不會一下子就解開所有執(zhí)念,梵天也不會輕易放棄,但至少現(xiàn)在,靈苗田保住了,護生的實保住了,父親心里的那道種姓墻,終于裂開了一道縫。
她走到阿寧身邊,和護生盟的孩子一起,蹲下來給靈苗澆水,業(yè)火葉的金光、靈果的金綠光、菩提苗的琉璃光,纏在一起,落在土里,順著根須,往靈脈的深處鉆。
恒河的風順著靈脈吹過來,帶著靈苗田的綠意,帶著娑羅林的暖意,也帶著達剎宮殿里那卷被遺忘的《吠陀》殘頁。
殘頁上的黑絲慢慢化了,只剩下泛黃的竹片,躺在書桌的角落,像一段被放下的執(zhí)念。
彌生站在靈苗田邊,看著眼前的景象,青銅缽的光慢慢淡了下去。
他知道,達剎的執(zhí)念雖未全消,但已不再是阻礙;薩蒂從懵懂公主,長成了敢追本心、敢護靈苗的宿命者;
護生盟的靈苗田,成了三界跨種姓協(xié)作的第一個小縮影。
只是他也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
風里傳來靈苗發(fā)芽的聲音,傳來薩蒂輕輕的笑聲,傳來達剎在后院娑羅林里清理靈脈的動靜,像一首慢慢鋪展開的歌,唱著執(zhí)念的松動,唱著護生的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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