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深處傳來一陣溫潤的波動(dòng),像是母親腹中胎兒的心跳,帶著宇宙卵最原始的生機(jī)。
彌生坐在金蓮上,禪杖頂端的銀杏葉化石輕輕震顫,葉片邊緣的綠光順著大地脈絡(luò)向下延伸。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波動(dòng)來自司掌“人”的生主所在的地底,那里正匯聚著一股特殊的“本源之氣”,是從宇宙卵混沌余溫中提煉出的、專用于孕育人類魂魄的力量。
遠(yuǎn)處,昨日那株曼陀羅花仍立在娑羅樹下,花瓣邊緣的露珠已化作細(xì)小的水汽,縈繞在花身周圍,滋養(yǎng)得花瓣愈發(fā)嬌艷,連帶著周圍的狗尾草也長得更加茂盛。
幾只野兔路過時(shí),不再像之前那樣刻意繞開,反而敢在曼陀羅花旁停留片刻,似乎已感知到這“毒花”中的生機(jī)。
“這本源之氣,是創(chuàng)世以來最精純的‘靈蘊(yùn)’。”司掌“人”的生主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帶著一絲莊重。
“依《吠陀》記載,人魂需從這氣中凝煉出‘三魄’。
命魂主生存,覺魂主感知,魂識主認(rèn)知,三魄合一,方能承載‘人’的身份,未來再依‘種姓’賦予不同的職責(zé)。”
彌生順著聲音方向看去,只見大地表面裂開一道細(xì)縫,一縷淡金色的本源之氣從縫中飄出,在空中凝成一個(gè)模糊的光團(tuán)。
光團(tuán)分為三層:
最外層是淡淡的白色,帶著“呼吸、進(jìn)食”的生存本能,是“命魂”;中間層是粉色,透著“喜悅、恐懼”的情緒波動(dòng),是“覺魂”;
最內(nèi)層是藍(lán)色,蘊(yùn)含“思考、判斷”的認(rèn)知潛力,是“魂識”
——這便是印度神話中“人魂”的核心結(jié)構(gòu),也是人類區(qū)別于草木鳥獸的關(guān)鍵,草木僅有命魂,鳥獸有命魂與覺魂,唯有人類三者兼?zhèn)洹?/p>
“生主,”彌生輕聲開口,禪杖輕點(diǎn)那縷本源之氣,綠光融入光團(tuán),“草木僅有命魂,卻能滋養(yǎng)萬物;鳥獸有命魂與覺魂,卻也能生出‘不忍’之心。
那人類的三魄合一,為何還要依‘種姓’定高低?
難道‘魂識’的意義,不是讓人類能自主選擇,而非被‘天定職責(zé)’束縛嗎?”
司掌“人”的生主從地底升起,他身著淡灰色長袍,手中握著一本空白的《吠陀》殘卷。
那是未來記錄人類種姓的載體。聽到彌生的話,他手中的殘卷微微顫動(dòng),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外道僧人,《吠陀》明言,‘婆羅門從生主之口出,剎帝利從臂出,吠舍從腹出,首陀羅從足出’,種姓是‘人魂’的‘烙印’,若沒有這烙印,人類便會失去秩序,陷入混亂。”
他抬手對著那團(tuán)本源之氣輕點(diǎn),空白殘卷上浮現(xiàn)出四個(gè)梵文符號:
代表婆羅門的“????????”(Brahmana)、代表剎帝利的“????????”(Kshatriya)、代表吠舍的“?????”(Vaishya)、代表首陀羅的“?????”(Shudra)。
符號剛出現(xiàn),便要向光團(tuán)飛去,似乎要直接刻在“魂識”層上。
“且慢!”彌生急忙阻攔,禪杖橫在光團(tuán)前,綠光擋住了梵文符號,“生主可知,昨日那株曼陀羅花。
依《吠陀》本是‘毒花’,卻能生出滋養(yǎng)萬物的露珠;猛虎本是‘捕獵者’,卻能對幼弱生出‘不忍’。
若現(xiàn)在便將種姓刻入魂識,豈不是扼殺了‘魂識’最珍貴的‘自主思考’之力?”
司掌“人”的生主愣住了,他低頭看向手中的殘卷,又看向遠(yuǎn)處的曼陀羅花。
那花旁的野兔正低頭啃食狗尾草,曼陀羅花的水汽輕輕落在野兔身上,沒有半分傷害。
他忽然想起,昨日司掌走獸的生主賦予猛虎“尋找其他食物”的靈智,那些猛虎如今在溪流邊捕魚,再也沒有攻擊過羚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