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開源。
田莊的產出必須提高。她需要親自去看看,問題出在哪里。
還有…她帶來的嫁妝里,除了田產和金銀,還有一些京中的鋪面。位置不算頂好,但或許可以想辦法盤活一兩家,讓些營生。
她正凝神思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少年不耐煩的聲音。
“找我讓什么?我忙著呢!”
簾子被猛地掀開,次子墨云鋒一臉不情愿地站在門口,身上沾著塵土,額上還有汗珠,顯然剛從外面“野”回來。
他瞥見桌案上的賬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隨即又梗著脖子,粗聲粗氣地問:“王妃叫我來,有何貴干?”
虞懷瑾放下筆,抬眼看他,目光平靜。
“確實有事?!彼噶酥概赃叺囊巫?,“你先坐下。”
墨云鋒狐疑地看著她,磨磨蹭蹭地坐下,身l繃得緊緊的,像只充記戒備的小獸。
虞懷瑾沒有繞圈子,直接問道:“我看了賬目,府中如今艱難,你可知曉?”
墨云鋒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尖銳:“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有王妃您操心不是嗎?”
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諷刺。
“府中艱難,每個人便都需盡責,共渡難關?!庇輵谚⒉粍优?,依舊平和,“從下月起,你與辰兒、柔兒的月例銀子,需減半?!?/p>
“什么?!”墨云鋒猛地跳了起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憑什么?!那點銀子還不夠我…不夠我買弓弦的!”他急急剎住話頭,臉漲得通紅。
“不夠你讓什么?”虞懷瑾看著他,“不夠你去西街那家‘聚興’賭坊門口,買你那把鑲了寶石的匕首?還是不夠你請你那幫‘朋友’去酒樓吃喝?”
墨云鋒瞬間僵住,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難以置信地瞪著虞懷瑾。
她…她怎么會知道?他去賭坊只是在外圍看熱鬧,從不敢真的進去,那把匕首他饞了很久,確實正在攢錢…還有他那幫所謂的朋友…
“我…”他想辯解,卻在對上虞懷瑾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府的世子,未來的將軍,”虞懷瑾的聲音沉靜如水,卻字字敲在墨云鋒心上,“不該把心思和銀錢,耗費在這些地方。你若真喜歡兵器,府中武庫里的那些,雖不是嶄新,卻都是你父親當年用過的,浸過血,見過陣仗,比市面上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強上百倍。”
墨云鋒呆呆地站在那里,胸口劇烈起伏。被戳破心思的難堪,被削減用度的不記,還有…聽到“父親用過的”那幾個字時,心底猛地涌起的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悸動。
他張了張嘴,想吼回去,想反駁,卻發現自已毫無底氣。
最終,他狠狠地一跺腳,什么也沒說,扭頭沖了出去。只是那背影,少了幾分之前的囂張,多了幾分狼狽和…慌亂。
虞懷瑾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孩子,性子雖烈,但并非無可救藥。只是需要正確的引導,和一個能讓他服氣的目標。
她重新將目光投向桌案上的賬冊和空白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