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懷瑾卻仿若未聞,她目光平靜地掃過那記臉錯愕的管家,掃過那些眼神各異的下人,最后落在那洞開的、如通巨獸之口的王府大門上。
“王爺身子不適,自然應以休養為重。”她的聲音清越,不高,卻奇異地壓下了所有的嘈雜,“既然如此,便按王爺的吩咐辦。”
她竟真的不要人扶,自已一步踏出了花轎,身姿筆直,穩穩地站在了戰王府的門前。
大紅蓋頭被她攥在手中,沒有完全掀開,卻露出了線條優美的下頜和那雙過于平靜的眼眸。
“帶路吧。”她對那管家說道,語氣尋常得像是在吩咐自家下人。
管家愣住了,他預想過新王妃會哭,會鬧,會羞憤難當,卻獨獨沒想過,她會如此…平靜,甚至帶著一種反客為主的從容。
“呃…是,是,王妃娘娘請隨老奴來。”管家下意識地彎了腰,在前引路。
虞懷瑾抬步,邁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
身后,是虞家送親隊伍目瞪口呆的表情,和百姓們更加熱烈的議論。
“自已走進去了?她還真敢?”
“這虞二小姐…膽子不小啊!”
“我看不是膽子大,是破罐子破摔了…”
“有好戲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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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內里,比外面看起來更加蕭條。
庭院深深,卻少見精心打理的花草,廊柱的漆色有些剝落,往來仆役不多,且個個斂聲屏氣,臉上沒什么活氣。
喜堂布置得更是敷衍,幾張紅燭,幾個“囍”字,便算是全部。堂上空無一人,別說賓客,連個主事的長輩都沒有。
全福夫人和喜娘的臉都綠了,這哪里是親王大婚的場面?簡直是…
虞懷瑾卻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堂前站定。
司儀是個顫巍巍的老仆,顯然也沒經歷過這場面,拿著禮單的手都在抖。
“一、一拜天地——”他扯著嗓子喊,聲音在空蕩的喜堂里回蕩。
虞懷瑾面向門外天空,緩緩下拜。動作標準,姿態優雅,仿佛此刻她正置身于最盛大隆重的婚禮現場。
“二、二拜高堂——”高堂位上,空空如也,只擺著兩個冰冷的牌位。
虞懷瑾依舊一絲不茍地拜下。
“夫、夫妻…”老司儀卡殼了,新郎都不在,這怎么對拜?
虞懷瑾直起身,目光看向內院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個躲在陰暗處、用冷漠武裝自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