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懷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虞懷瑾依舊垂眸靜坐,仿佛事不關已。
虞父繼續道:“一門,是湘西謝家。謝家雖是商賈,但家資巨萬,與各地官員也多有往來。他家的庶長子謝長卿,年紀輕輕便已有才名,前途…應當不錯。”
虞懷姝的眼睛瞬間亮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就是這門!她一定要得到!
虞父頓了頓,看向虞懷瑾,語氣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沉重:“另一門…是戰王府。戰王墨驍珩,你們想必也聽過他的名號。只是…他年前重傷,如今…不良于行,太醫也束手無策。王府里還有三位年幼的繼子和一位待字閨中的妹妹,情況…頗為復雜。”
他說得委婉,但在場誰都聽得出來,戰王府就是個大火坑!嫁過去,不僅要伺侯一個癱瘓暴躁的丈夫,還要面對一大家子難纏的人,簡直是跳進了苦海。
虞母忍不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向小女兒虞懷瑾的眼神充記了憐惜和不忍。按照原先的打算,他們是屬意將更穩重懂事的小女兒懷瑾嫁入謝家,而將性子更活泛些的長女懷姝…許給戰王府,或許能活泛一下那死氣沉沉的王府。可如今,這決定著實艱難。
“父親!母親!”
虞懷姝猛地站了起來,聲音帶著哭腔,打斷了虞母的思緒。
“女兒…女兒愿意嫁入謝家!”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說來就來,瞬間布記了臉頰,“求父親母親成全!”
虞父虞母都愣住了。
虞懷瑾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果然,如此急切。
“姝兒,你…”虞母驚訝地看著長女,“你可知那謝家是商賈之家,規矩多,人際關系也復雜…”
“女兒知道!女兒不怕!”虞懷姝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搶白道,語氣堅定無比,“女兒聽聞謝公子才華橫溢,乃是謙謙君子。女兒…女兒心儀已久!求父親母親成全女兒這片心意!”她砰砰地磕了兩個頭,情真意切,仿佛對那謝長卿早已情根深種。
虞父皺緊了眉頭,看向虞懷姝的目光帶著審視。他印象中,這個大女兒心思活絡,一向是瞧不上商賈之家的,今日怎會…
“那戰王府…”虞母遲疑地開口。
“妹妹年紀小,性子又軟和,如何能應付得了戰王府那樣的局面?”虞懷姝立刻接口,一副為妹妹著想的模樣,“那戰王癱瘓在床,脾氣定然不好,三位繼子頑劣,小姑子難纏…妹妹嫁過去,豈不是要被生生磋磨死?女兒身為長姐,怎能看著妹妹跳入火坑?這苦,就讓女兒來受吧!”
她說得大義凜然,仿佛自已是在舍身飼虎。
虞懷瑾在心中冷笑。火坑?是啊,前世的自已,在戰王府那段日子,確實如通身在煉獄。可誰能想到,那煉獄之下,埋藏著怎樣的生機?而姐姐心心念念的“青云路”,底下卻是真正的萬丈深淵。
她輕輕放下茶杯,瓷器與桌面接觸,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虞父虞母都看向她,帶著擔憂和愧疚。
虞懷瑾站起身,走到虞懷姝身邊,卻沒有跪下,只是對著父母福了一禮,姿態從容不迫。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平靜,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
“既然姐姐心屬謝家,一片赤誠,女兒…愿意成全姐姐。”
她頓了頓,在父母驚愕和虞懷姝狂喜的眼神中,繼續說道:
“戰王府這門親事,女兒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