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起床時來了一場春雨。
琴黛為我梳妝,顧州樺從庭院練劍回來,沾了點濕潤的潮氣和梨香。
我低眉順眼地起身,為他換下濕透的外衫。
「我已囑咐小廚房備好了熱水。」我聲音輕輕:「早春寒氣重,多注意為好。」
「不用。」顧州樺拒絕得干脆,目光在我肩處停留少許,聲音冷了幾分:「今日我和好友相聚,不回來用晚膳了。」
我點頭,系上了腰帶半退一步,始終沒和他對視,也無半句多余的話:「已到時辰了,我先去花廳。」
我已不在意他是否領情,這不過是我的責任罷了。
前去花廳一路春風料峭,卻吹不散我的倦意,我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世子爺一回來,您連睡點懶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身側的琴黛小聲抱怨:「您為了那副畫熬了好幾個大夜,都沒好好休息過。」
「噤聲,世子爺回府后不比從前,更要慎言。」
我攏了攏羅衫,動作突然停頓,瞬間明白了方才顧州樺態度為何陡然變冷。
這件羅衫已是去年春季裁的,半新不舊。
顧州樺以為我是故意穿這件舊衫,在為昨日他回京未給我帶那匹蜀錦慪氣。
熟悉的酸楚沖上鼻尖,我眨了眨眼,第一次為自己這般了解他而感到難過。
轉身行至花廳,坐著的眾管事連忙起身:「夫人。」
我壓下情緒,笑道:「快請坐。」
茶香氤氳,眾人有條不紊地向我報備府內事項。
這是我熟悉的節奏,心緒慢慢平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