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異鄉客（第3頁）

然而，他高估了這具身體的協調性，也低估了李三摔倒的勢頭。他不僅沒能完全躲開，反而被李三的手臂帶了一下，兩人幾乎滾作一團。

李三顯然也沒料到神像后面還藏著一個人，驚愕之下，反應慢了半拍。而就是這半拍，要了他的命。

緊追而來的王老五豈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眼中兇光畢露，手中腰刀毫不猶豫地向前疾刺！

“噗嗤！”

刀鋒精準地從李三的后心刺入，前胸透出。溫熱的鮮血濺了陳駿一臉。

李三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尖，又艱難地扭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滿臉驚恐和血污的陳駿，喉嚨里發出幾聲“咯咯”的怪響，最終眼神渙散，氣絕身亡。

王老五喘著粗氣，猛地抽出腰刀。李三的尸體軟軟地倒在地上，鮮血迅速染紅了地面。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弩箭襲擊到李三被殺，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廟內只剩下王老五粗重的喘息聲、雨水聲，以及那個大腿中毒箭、仍在哀嚎的手下的呻吟。

王老五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血水，目光如同餓狼般，死死地盯住了癱坐在地上、渾身血跡、臉色慘白如紙的陳駿。

剛才的混亂中，他看得分明，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病秧子”，在李三摔倒時似乎有細微的動作……雖然沒能改變結果，但那反應，絕不是一個普通落魄書生該有的！

而且，李三臨死前看他的那一眼，充滿了驚愕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

這個小子，到底是誰？

王老五一步步逼近，沾血的腰刀指向陳駿，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冰冷的刀鋒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幾乎要碰到陳駿的鼻尖。雨水混合著李三溫熱的血液，沿著他的臉頰滑落，留下粘膩而恐怖的觸感。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清晰地籠罩著他。

刀鋒上的血珠滾落，砸在陳駿額頭上，冰涼的觸感讓他一個激靈。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心臟，幾乎讓他窒息。他能清晰地看到王老五眼中翻騰的疑云和殺機——自己這個意外因素，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江湖人眼中，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徹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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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欲壓過了身體的虛弱和不適。陳駿的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解釋？說自己只是路過？對方親眼看到自己與李三有接觸，李三臨死前那詭異的一瞥更是無從解釋。求饒？在展示不出任何價值的情況下，求饒只會死得更快。

電光石火間，他做出了決斷。必須展現出一種讓對方“忌憚”的特質，一種讓對方覺得殺自己可能“不劃算”甚至“有麻煩”的特質。

他強迫自己壓下喉嚨里的腥甜氣，沒有躲閃王老五的目光，而是用一種極度虛弱、卻又帶著一絲奇異平靜的語氣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努力讓每個字都清晰：

“我……是誰，不重要。”他停頓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這倒不全是裝的，這身體的確到了極限。“重要的是……他……”

陳駿的目光，艱難地轉向地上李三的尸體，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混雜著惋惜、探究，還有一絲……了然？

王老五的刀尖微微一滯，眉頭鎖得更緊。這小子不對勁！尋常人見到剛才那血腥場面，早就嚇癱了，哪還能如此“平靜”地說話？還對著尸體露出這種表情？

“他什么他？說！”王老五厲聲催促，但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他在觀察，在判斷。

陳駿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抬手指了指李三那只至死還緊握著精鐵短笛的手，以及背上那個長長的布囊。

“這位好漢……追他，是為了他身上的‘東西’吧？”陳駿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刺破了廟內壓抑的空氣。“可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么？”王老五下意識地問，隨即反應過來，臉色更加陰沉，自己竟被這小子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