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賞賜與代價（第2頁）

陳駿心中一動，隱約捕捉到了一絲方向，臉上適當(dāng)?shù)亓髀冻鼍狡群蛻M愧：“小子……小子自幼體弱，讓張頭兒見笑了?！?/p>

張彪不再繞彎子，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普通油布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冊子，隨手放在兩人之間的石桌上。那冊子很小，約莫巴掌大，半指厚，邊角磨損嚴(yán)重，油布也因反復(fù)使用而顯得黑亮，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

“這本《基礎(chǔ)鍛體訣》，”張彪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物品，“是江湖上流傳最廣的大路貨色，算不得什么高深玩意。但勝在根基扎實，循序漸進(jìn)，不易練出岔子。你拿去，每日抽空照著上面比劃比劃，打熬一下筋骨，總好過現(xiàn)在這般風(fēng)一吹就倒的模樣。至少，搬動賬冊也省些力氣?！?/p>

盡管心中已有預(yù)感，但親耳聽到“鍛體訣”三字，陳駿的心臟還是猛地一縮，一股巨大的、混雜著難以置信和強(qiáng)烈渴望的熱流瞬間沖上頭頂！武道秘籍！這正是他夢寐以求、卻不敢奢望的入門之鑰！他幾乎要控制不住伸手去抓的沖動，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利用尖銳的痛感強(qiáng)迫自己保持冷靜和恭順。臉上則迅速堆疊起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神色，甚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結(jié)巴：

“這……這……張頭兒！這太貴重了！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受此厚賜！這……這如何使得！”他站起身，連連擺手，姿態(tài)做得十足。

張彪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眼神卻在這一刻驟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兩把出鞘的寒刃，直刺陳駿眼底，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壓瞬間彌漫開來：“東西給你，是瞧你近日還算本分安生，是個可造之材。但有幾句要緊的話，你需給老子刻在骨頭上！”

陳駿渾身一凜，立刻挺直脊背，做洗耳恭聽狀，連呼吸都屏住了。

“第一，”張彪語氣森冷，一字一頓，“這訣法，是幫中打根基的東西，嚴(yán)禁外傳！若讓老子知曉你膽敢私下抄錄，或是嘴不嚴(yán)實泄露給旁人……”他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雖未明言后果，但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已讓陳駿如墜冰窖，“哼，后果你曉得！”

“小子不敢！絕不敢外傳！若違此誓，天打雷劈！”陳駿連忙指天發(fā)誓，語氣斬釘截鐵。

“第二，”張彪語氣稍緩，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練武一途，最忌心浮氣躁，貪多嚼不爛。尤其是你這等毫無根底的，需得像老牛耕地，一步一個腳印。照著冊子上的法子，從最簡單的呼吸、站樁開始，慢慢磨。若敢貪快冒進(jìn)，或是胡亂瞎練，傷了經(jīng)脈，損了根基，到時候成了廢人，可別怪老子沒提醒你！”這話既是關(guān)懷，更是警告——警告他安守本分，不要因得了點甜頭就忘了自己是誰，更不要試圖借此生事或逾越。

“明白！小子一定謹(jǐn)遵張頭兒教誨，循序漸進(jìn)，絕不敢有半分逾越之想！”陳駿回答得異常堅決。

“第三，”張彪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卻更具分量，“打熬筋骨，不是光比劃就成的。藥浴、食補(bǔ)，都少不了。幫中自有規(guī)矩，我會吩咐下去，讓你跟著普通弟子的份例走，韓弟子會酌情安排。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如炬，“幫里不養(yǎng)吃閑飯的。往后，碼頭上文書往來、賬目稽核這些瑣碎事，你得更上心些。有些賬，要算得更明白；有些數(shù)，要核得更仔細(xì)。懂老子的意思嗎？”

最后這番話，圖窮匕見，點明了賞賜背后真實的代價。這并非單純的恩賞，而是一種交換，一種綁定。給他功法，是讓他擁有更好的“工具”屬性，以便更高效、更精準(zhǔn)地為張彪所用，尤其是在當(dāng)前這敏感時期，需要一雙更“明亮”的眼睛來盯緊某些人和事。這是一種更深的控制，將他更牢固地綁在了張彪的戰(zhàn)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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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小子明白！一定盡心竭力，把張頭兒交代的差事辦得妥帖當(dāng)當(dāng)，絕不辜負(fù)您的信任和厚賜！”陳駿再次躬身，語氣充滿了感激和決心。

張彪仔細(xì)審視著陳駿的表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每一絲細(xì)微的肌肉顫動中判斷其真誠度。過了好幾秒，他才似乎滿意了，微微頷首，揮了揮手，恢復(fù)了之前的平淡語氣：“嗯，明白就好。去吧。記住老子的話。”

“是！謝張頭兒！小子告退！”陳駿如蒙大赦，又強(qiáng)壓著激動，小心翼翼地拿起石桌上那本油布包裹的小冊子，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著絕世瑰寶。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低著頭，倒退著走出小院，直到院門在身后輕輕合攏，才感覺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威壓稍稍散去。

快步離開那處院落，直到回到那間熟悉的、冰冷破舊的雜物房，反手插上門栓，陳駿才背靠著冰冷的木門，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冷汗早已浸濕了內(nèi)衫，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與張彪這短暫的會面，其兇險與耗費的心神，遠(yuǎn)超他與趙虎手下周旋的十倍！

他攤開手掌，看著那本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油布小冊，心臟依舊狂跳不止。喜悅?cè)缤瑳Q堤的洪水，沖擊著他的理智——《基礎(chǔ)鍛體訣》，這正是他踏入武道門檻的希望之火！然而，兩世為人的謹(jǐn)慎和此刻險惡的處境，讓他迅速將這喜悅的火焰壓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分析和深深的戒懼。

他仔細(xì)回味著張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細(xì)微的停頓。這賞賜，絕非單純的獎勵。它是一個信號，承認(rèn)了他此前“示警”的價值；它是一個誘餌，用力量誘惑他更死心塌地地賣命；它更是一道枷鎖，用“嚴(yán)禁外傳”和“循序漸進(jìn)”將他牢牢限制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同時，它也是一張考卷，測試他在獲得力量萌芽時的忠誠度和心性。

張彪的警告猶在耳邊：“嚴(yán)禁外傳”是劃下的絕對紅線，違者必死；“循序漸進(jìn)”是警告他認(rèn)清自己的位置和潛力，不要有非分之想；而“多上心瑣事”則是明確索取的回報，需要他付出更多的精力乃至風(fēng)險來服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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