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海戰(zhàn)驚魂（第1頁）

帝國南洋水師那面繡著威嚴金色龍紋與交叉船錨的巨大旗幟，如同撕裂陰霾的陽光，驟然出現(xiàn)在血腥戰(zhàn)場的邊緣。它所帶來的，不僅僅是龐大的艦影和如林的桅桿，更是一種代表秩序與絕對力量的、足以扭轉(zhuǎn)乾坤的磅礴氣勢。這支艦隊的出現(xiàn)，精準而及時，如同在沸油即將燃爆的臨界點，投入了一塊萬載玄冰，瞬間改變了戰(zhàn)場的力量天平與緊張得令人窒息的氛圍。那面龍旗在低沉海風中獵獵狂舞，散發(fā)出不容置疑的帝國威嚴與碾壓性的軍事存在感。龐大的艦隊以嚴整的戰(zhàn)斗陣型破浪前行，如同移動的鋼鐵山脈，鋒銳的船艏犁開墨藍色的海面，留下長長的、翻滾著白色泡沫的航跡，那股無形的、久經(jīng)沙場的肅殺之氣，如同實質(zhì)的潮汐，遠在數(shù)里之外便已洶涌壓迫而至，令人生畏。

原本氣焰囂張、攻勢如潮的“血骷髏”海盜艦隊，在這支突如其來的帝國精銳水師面前，其兇猛的進攻勢頭明顯為之一滯，仿佛狂奔的狼群驟然遇到了雄獅領(lǐng)地的邊界。就連那艘最為顯眼的旗艦上，一直顯得陰鷙而掌控全局的“海屠夫”卡薩多，其臉上也首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凝重與驚疑不定的神色。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側(cè)過頭，目光帶著征詢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望向身旁那位始終籠罩在神秘與寂靜中的面具人，仿佛在等待更高層次的指令。而那位靜立如深淵礁石的黑袍面具人，雖然身形依舊紋絲不動，宛若與喧囂的戰(zhàn)場隔絕，但其那雙透過冰冷金屬面具折射出的、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眼眸中，卻驟然閃過一抹計劃被意外打亂后的慍怒寒光，以及一種正在進行急速且冷酷的利弊權(quán)衡的銳利神采。

對于在絕境中苦苦支撐、幾乎已經(jīng)看到死亡陰影的“青鷂號”眾人而言，這無疑是黑暗深淵中驟然亮起的一盞救命明燈。周老大嘶啞卻如同洪鐘般的吼聲瞬間響徹全船，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狂喜與更加拼盡全力的決絕：“帝國水師！是我們的水師！兄弟們頂住！撲滅火勢！砍斷鉤索！搶救傷員！我們的援軍到了！”早已精疲力盡、渾身浴血的水手們，在這一線生機的強烈刺激下，爆發(fā)出最后的潛能，瘋狂地撲打著船上仍在燃燒的詭異綠色火焰，用斧頭拼命劈砍那些纏繞在桅桿和船舷上、試圖強行接舷的粗大鉤索。莎莉婭臉色蒼白，卻強忍著嘔吐的沖動，穿梭在橫七豎八的尸體和呻吟的傷員之間，用顫抖的手迅速進行著最簡單的止血和包扎。趙乾依舊如同磐石般堅守在劇烈搖晃的桅桿了望臺上，手中重弩引而不發(fā)，銳利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最近的海盜船，防止他們發(fā)起最后的亡命反撲。阿蠻則如同不知疲倦的戰(zhàn)爭巨像，每一次揮舞那根巨大的備用桅桿，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將試圖趁機攀爬偷襲的海盜連人帶武器砸飛入海，用最原始的力量捍衛(wèi)著最后的防線。

陳駿強忍著經(jīng)脈因過度催谷而傳來的、如同被無數(shù)燒紅鋼針穿刺般的劇烈灼痛，背靠著船尾樓冰冷的木質(zhì)欄桿，劇烈地喘息著，豆大的冷汗不斷從額角滑落，浸濕了他染血的衣領(lǐng)。他的目光，卻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穿透混亂的戰(zhàn)場硝煙與紛飛的血肉，死死地釘在那艘海盜旗艦的船頭，釘在那個神秘的黑袍面具人身上。帝國水師的到來，確實暫時緩解了“青鷂號”頃刻覆滅的危機，但他心中沒有絲毫的放松與慶幸。面具人那仿佛洞悉一切、志在必得的冰冷目光，以及對方對自己身懷“寂滅島”禁忌之物的清晰認知，讓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劫殺，其根源深不可測，危機遠未真正解除。帝國水師的出現(xiàn)，或許只是將一場赤裸裸的明搶，拖入了一個更加復雜詭異、各方勢力交織的混亂棋局。

果然，海盜艦隊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短暫混亂后，展現(xiàn)出了與其兇名相匹配的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與決斷力。他們沒有選擇與規(guī)模、裝備、士氣均占絕對優(yōu)勢的帝國艦隊進行正面硬撼，而是如同受過嚴格訓練的狼群，迅速而高效地改變了戰(zhàn)術(shù)。大部分戰(zhàn)艦開始靈活轉(zhuǎn)向，憑借其遠超常規(guī)帆船的詭異輪槳動力系統(tǒng)帶來的超強機動性，試圖在帝國艦隊完成合圍之前，撕開一道口子，脫離接觸。同時，它們以密集如雨的弩炮射擊和燃燒著詭異火焰的箭矢進行騷擾性阻擊，竭力延緩帝國艦隊的逼近速度，為旗艦和主力艦只的撤離創(chuàng)造寶貴的時間窗口。然而，仍有四艘速度最快、攻擊最為悍勇的突擊艦，如同嗅到血腥味便不死不休的鯊魚，全然不顧側(cè)翼帝國水師巡洋艦警告性的猛烈箭雨，更加瘋狂、更加不計代價地向傷痕累累的“青鷂號”發(fā)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為猛烈的決死沖鋒！它們的戰(zhàn)術(shù)目標明確到了極致——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全軍覆沒，也要在帝國水師完全掌控戰(zhàn)場之前，拿下陳駿，奪取他攜帶的禁忌之物！

“保護船主！死守船舷！絕不能讓這些雜碎登船！”周老大目眥欲裂，操起一柄血跡斑斑的魚叉，如同年輕了二十歲般，親自躍上了右舷最危險、也是海盜主攻的位置，白發(fā)在海風中狂舞，狀若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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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斗瞬間進入了最慘烈、最血腥的白熱化階段！一艘海盜突擊艦憑借其船長高超到近乎詭異的操船技術(shù)，險之又險地以一個近乎直角的高速急轉(zhuǎn)，避開了帝國水師一艘快速巡洋艦的攔截炮火，如同一條貼海飛行的黑色毒蛇，帶著同歸于盡般的決絕，狠狠地撞向了“青鷂號”已經(jīng)受損的右舷中部！

“轟咔——！”

沉重的包鐵撞角與“青鷂號”堅實的橡木船體發(fā)生了劇烈的碰撞摩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木材斷裂的巨響，木屑如同爆炸般四處飛濺！船身劇烈傾斜搖晃，幾乎要傾覆！早已準備多時的、數(shù)十名赤裸上身、肌肉虬結(jié)、臉上涂抹著詭異血色油彩的海盜精銳，發(fā)出如同野獸般的興奮嚎叫，揮舞著雪亮的彎刀、沉重的鏈錘和帶著倒鉤的飛爪，如同決堤的黑色潮水，通過瞬間搭上的跳板和一擁而上的鉤索，瘋狂地涌上了“青鷂號”的甲板！

“殺——！”阿蠻發(fā)出了震徹海天的怒吼，巨大的船槳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橫掃而過，當場將兩名沖在最前面的海盜連人帶盾牌砸得胸骨塌陷，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落入海中。趙乾在劇烈搖晃的桅桿上，身形卻穩(wěn)如磐石，重弩弓弦震響如同死神的低語，一支支特制的破甲弩箭精準無比地穿透試圖靠近船長室方向的海盜的咽喉或眼眶，箭無虛發(fā)。周老大和剩余還能戰(zhàn)斗的水手們，自發(fā)地結(jié)成一個背靠主桅的、不斷收縮的圓形防御陣，用長矛、魚叉和砍刀拼死抵抗。甲板上瞬間變成了血肉橫飛的人間煉獄，兵刃碰撞的鏗鏘聲、垂死者的慘叫聲、怒吼聲、海盜瘋狂的嚎叫聲響成一片，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溫熱的鮮血肆意流淌，將腳下的木板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紅，濃烈的血腥味幾乎令人窒息。

陳駿背靠欄桿，看著身邊那些朝夕相處、此刻卻為了守護他而不斷倒下的熟悉面孔，心如刀絞，一股混合著滔天憤怒與深沉無力的火焰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猶豫和保留了！帝國水師雖已逼近，但主力正被海盜艦隊頑強阻擊，救援抵達核心戰(zhàn)場尚需時間。而以“青鷂號”目前搖搖欲墜的狀態(tài)和嚴重減員的船員，絕對撐不到那個時候！

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刺痛和腥甜的血味讓他幾乎渙散的精神為之一振！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般的瘋狂決絕！傷勢未愈，強行催谷真氣無異于自毀道基，甚至可能引發(fā)規(guī)則反噬的徹底爆發(fā)，但此刻，他已別無選擇！電光火石間，他腦海中瘋狂回溯著荒島初試時，那規(guī)則漏洞爆發(fā)出的、充滿毀滅與混亂特質(zhì)的恐怖能量波動，以及玉璧中那些艱澀字符隱約暗示的、關(guān)于能量頻率局部干涉與扭曲的模糊原理。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異想天開的念頭在他心中瞬間成型——他無法直接掌控或利用那完整的漏洞力量，但能否憑借自身獨特的“弈”意和對規(guī)則層面的初步感知，強行模擬出那種異種法則能量的一絲皮毛“神韻”或“特質(zhì)”？哪怕只能持續(xù)一瞬，只能產(chǎn)生極其微弱的干擾效果，也足以在關(guān)鍵時刻扭轉(zhuǎn)戰(zhàn)局！

他不再試圖調(diào)動此刻如同淤塞河道般難以運轉(zhuǎn)的龐大真氣，而是將全部殘存的心神之力，高度凝聚于識海深處的“弈”意核心！這股獨特的意念被催發(fā)到極致，變得前所未有的精純、敏銳，如同最纖細卻最堅韌的精神探針。同時，他強忍著經(jīng)脈寸斷般的劇痛，從幾乎干涸的丹田氣海中，壓榨出最后一縷精純卻微弱如游絲的先天一炁。但這一次，他并非簡單地將其激發(fā)出去，而是嘗試著按照玉璧中某個極其艱澀、涉及“能量本源頻率偏移”（DeflectioFrequentialisFundamentalis）的字符組合所暗示的、近乎悖逆常理的方式，以“弈”意為引導，去強行“震蕩”、“扭曲”這縷真氣固有的、中正平和的波動頻率，試圖使其帶上一種極其不穩(wěn)定、充滿侵蝕性、混亂感與冰冷死寂意味的“偽·異種法則”（Pseudo-LexExtranea）氣息！

這個過程極其兇險，如同在自身能量循環(huán)的核心引爆一顆微型的炸彈！經(jīng)脈傳來仿佛被無數(shù)冰錐刺穿又投入熔爐般的極致痛苦，識海因強行模擬遠超自身理解范疇的規(guī)則頻率而陣陣天旋地轉(zhuǎn)，幾乎要崩潰。但他憑借鋼鐵般的意志，竟然在噴出一小口鮮血的代價下，勉強成功了！那縷原本溫潤如玉的白色真氣，在離體而出的瞬間，顏色驟然變得暗淡渾濁，邊緣模糊扭曲，散發(fā)出一股令人極度不適、仿佛能腐蝕生機、擾亂心神的、冰冷而混亂的詭異能量波動！

恰在此時，一名身材異常魁梧、光頭锃亮、臉上帶著一道從額頭貫穿至下巴的猙獰交叉刀疤、渾身肌肉如同鋼鐵鑄造、顯然是頭目級別的兇悍海盜，憑借其強橫的實力和悍不畏死的氣勢，竟然硬生生突破了阿蠻如同狂風暴雨般的防御圈！他獰笑著，眼中閃爍著殘忍與貪婪的光芒，揮舞著一柄門板大小、刃口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巨型雙刃戰(zhàn)斧，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如同一頭發(fā)狂的犀牛，朝著看似已無反抗之力、倚靠在船尾樓的陳駿猛撲過來！戰(zhàn)斧未至，那凌厲的殺氣已然刺得陳駿皮膚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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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線間！陳駿眼中寒光爆射，非但沒有后退，反而以重傷之軀，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他身體以一個違背常理、近乎鬼魅般的角度側(cè)滑擰轉(zhuǎn)，險之又險地與那足以開山裂石的斧刃擦身而過！同時，他并指如劍，那縷蘊含著扭曲、混亂波動的微弱真氣，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驟然發(fā)動致命一擊，并非直接攻擊海盜頭目那壯碩如山的軀體（他知道那難以奏效），而是精準無比、妙到毫巔地點向了那柄勢大力沉、正攜著萬鈞之勢下劈的戰(zhàn)斧斧面正中！

“嗡——！”

一聲低沉卻異常刺耳、仿佛能直接鉆入骨髓的異響，在真氣與金屬斧面接觸的剎那驟然爆發(fā)！這聲音并非物理層面的巨響，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頻率在極小范圍內(nèi)劇烈沖突、干涉產(chǎn)生的、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的詭異共鳴！

那海盜頭目志在必得的獰笑瞬間凝固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恐與難以置信！他感覺手中那柄陪伴他征戰(zhàn)多年、飲血無數(shù)的沉重戰(zhàn)斧，在接觸那縷詭異真氣的瞬間，仿佛突然被賦予了邪惡的生命！一股冰冷刺骨、死寂沉沉、充滿侵蝕性的詭異力量，如同有生命的毒液，順著合金斧柄瞬間逆流而上，瘋狂涌入他的手臂經(jīng)脈！所過之處，他引以為傲的、如同虬龍般賁張的強健肌肉，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活力與彈性，變得僵硬麻木；原本運轉(zhuǎn)自如、剛猛霸道的內(nèi)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變得滯澀混亂，幾乎無法調(diào)動！更可怕的是，一股直擊靈魂本源、充滿了褻瀆、混亂與毀滅意味的“信息亂流”（FluxusInformationisChaoticus）順著這股力量，如同洪水般沖擊著他的意識防線，讓他眼前猛地一黑，無數(shù)光怪陸離、充滿絕望與瘋狂的破碎幻象瞬間充斥腦海，仿佛整個人的理智都要被徹底淹沒、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