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什么?”王老五下意識地問,隨即反應過來,臉色更加陰沉,自己竟被這小子牽著鼻子走。
“他若真有那重要的‘東西’,為何……不放在更安全的地方?比如……”陳駿的目光緩緩掃過破廟的角落,最終落在那堆熄滅的灰燼上,“……比如,提前藏起來?反而要背在身上,引人注目?”
王老五一怔。這個問題,他確實沒細想。上頭只命令他們找到李三,拿回東西,格殺勿論。李三狡猾,他們一路追捕,只當他是沒機會脫手。
陳駿繼續用那種氣若游絲,卻又仿佛洞察一切的語氣說道:“而且,剛才那些弩箭……時機太巧了。像是算準了,要把他……逼進這廟里,逼到你們面前?!?/p>
這話如同驚雷,在王老五腦海中炸響。是??!那些弩箭雖然狠毒,但更像是驅趕,而非絕殺!否則為何不一波箭雨將廟里所有人都覆蓋?難道……真有第三方?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陳駿看著王老五變幻不定的臉色,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賭的就是這種江湖人多疑的本性。他沒有任何武力,只能利用信息差和邏輯,在他們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讓他們覺得殺自己這個“可能知道點什么”的“變數”,不如留著盤問,或者,至少等弄清楚局勢再說。
“你什么意思?”王老五的聲音低沉下來,殺意未消,但多了幾分審慎。他揮了揮手,讓那個勉強包扎好傷口、一臉痛苦的手下警惕廟外,自己則死死盯著陳駿。
“我沒什么意思……”陳駿虛弱地搖搖頭,身體因為寒冷和恐懼微微顫抖,但眼神卻努力保持著一種不符合處境的清明,“我只是個躲雨的……偶然看到了些事情。好漢若覺得我礙眼,動手便是。只是……若殺了我,這廟里發生的所有蹊蹺,可就只剩好漢自己琢磨了。”
他這是在賭,賭王老五并非純粹的莽夫,賭他對“蹊蹺”的擔憂超過了對“滅口”的慣性需求。
雨還在下,廟內只剩下傷員壓抑的呻吟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王老五的臉色在跳動的火光下陰晴不定。他盯著陳駿,仿佛要把他從里到外看穿。這個年輕人,太鎮定了,鎮定的不像話。他那副虛弱不堪的樣子不似作假,可言語間的機鋒和那種洞悉局似的眼神,又絕非常人。
難道……是幫里對頭派來的?或者是……那“東西”牽扯出的其他勢力的人,故意扮豬吃虎?
各種念頭在王老五腦中翻滾。殺,最簡單,但可能錯失重要線索,甚至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不殺,就得帶著這個拖累和變數。
就在這時,廟外遠處,隱約傳來一聲夜梟的啼叫,聲音凄厲,穿透雨幕。
王老五臉色猛地一變!這是他們河幫特定的聯絡信號,意味著有緊急情況,或者……附近有身份不明的高手在活動!
他再也顧不上陳駿,猛地扭頭看向廟外,側耳傾聽,神情無比凝重。
陳駿也聽到了那聲鳥叫,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王老五驟變的臉色,心中暗道一聲:僥幸!看來有新的變數發生了。
果然,王老五迅速做出了決定。他收刀回鞘,但眼神依舊冰冷地看著陳駿:“小子,算你走運!老子現在沒空料理你。但你最好老實點,若是敢?;印?/p>
他沒說完,但威脅之意溢于言表。他對那個受傷的手下喝道:“還能動嗎?收拾一下,我們得立刻離開這里!”
說罷,他不再理會陳駿,快步走到李三的尸體旁,開始迅速搜查起來。他撕開李三的衣服,摸索每一個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又檢查那個布囊和短笛,動作熟練而焦急。
陳駿靠在神像下,看著王老五忙碌,心中稍稍松了口氣,但危機感絲毫未減。暫時的安全不代表真正脫險。自己這番故弄玄虛,能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一旦王老五搜不到想要的東西,或者外界壓力解除,自己的處境依舊危險。
而且,那聲詭異的鳥叫,以及可能存在的“黃雀”,都讓局勢變得更加復雜難測。
他現在渾身濕冷,饑餓和虛弱感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剛才那番心力交瘁的表演更是榨干了他最后一絲力氣。他必須盡快恢復一點體力,想辦法真正擺脫這些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堆冰冷的灰燼上,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這個世界,有內力,有武功……那我腦子里那些東西,有沒有一絲可能,是真的可以依仗的?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火星,一閃即逝,卻讓他冰冷的心底,生出了一絲微弱的暖意和……難以抑制的戰栗。
前路茫茫,殺機四伏。他這個異鄉客,能否在這個陌生的武俠世界里,找到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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